慎言!慎言!
“穿上白大褂就不能乱讲话,就要对自己说出的每个字,每个表情负责”。这一次我深切体会到了作为一名医者,对于说话尺度把握的重要性!
在过去的不到48小时间,连续工作将近30个小时,引产的生、不引产的也生、足月的生、中孕的也生、加上常规剖宫产,产房又一个紧急剖宫产、急诊直接收产房、这两天这些准妈妈们就像商量好了似的,姐妹们大家一起去生孩子啊!最快时候不到两个小时出来了5个孩子!忙碌的工作终于迎来了短暂的休息,周休的两天,去参加了一次清华大学儿科论坛,学习最新新生儿窒息复苏与脐动脉血气分析结合Apgar评分用来评估新生儿窒息程度。剩下的一天又在完善新生儿窒息复苏的PPT……
周末值班,接近10点时从产休收了一个G2P0(孕2产0),40+4周 R2-㎝ S-2.0(宫口开大不足2㎝,头在棘上2㎝),宫缩为3-4分钟一次规律宫缩,持续30S左右。交班后,给予患者不断鼓励与安慰,虽然宫缩疼痛难忍,可有时回答问题却迷迷糊糊,这让我警惕起来,再仔细询问下才得知,这位准妈妈这两天一直休息不好,一是自己宫缩断断续续,有了规律宫缩,由产休转入到产房,待产期间,经过几个小时,宫缩又转为不规,宫口开大情况也是一直一个多,宫缩强度不够,持续时间也太短。可她自己还有自行宫缩,没有催产素引产指征。二是现在产科病房基本上都是加床,同一个病室周围两位产妇已顺利分娩,孩子哭生到了晚上更是此起彼伏。
中午交班时,肛查宫口再有宫缩时开大近3㎝,头在棘上2.0㎝,一出产房门口有位家属就马上追上前,询问这位产妇情况,经过确认后,孕妇丈夫询问,我媳妇现在什么情况,什么时候能生?这几乎也是所有家属询问的问题。我当时也没多想就回了句宫口开大3个左右,宫缩3-4分钟一次,强度也还行,没甚么特殊问题的话,今天白天就可以。这句话本身没甚么问题,可我忽略了一点,这位孕妇就是那种特殊的,这位家属跟我说了句“太感谢您了,我媳妇前两天宫口也说开大到了2指可到了晚上就缩回去了,这次会不会了吧?我再次没多考虑“宫口开大3个以前是潜伏期,比较慢,随后进入活跃期就快很多”家属又是接连的感谢,自己吃午饭都是心情愉快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患者的产程并没有像预想的方向发展,宫缩变得不规,此时孕妇再次出现了疲乏的症状。为了消除无作用的宫缩,让孕妇好好休息休息,医生开了安定肌肉注射。
下午5点接班时,肛查宫口仍然在4个左右,我心里没底了,这种就属于产程滞后的,而且在相信询问老师后得出前两天宫口没有开大到2㎝,只是因为这位孕妇本身就是宫口松,虽不是二胎,可有些孕妇就是宫口松,特殊的自身条件加上特殊的产程,这下我内心想这可怎么办,怎么向家属交代,如果人家要回我一句:你不是说白天能生吗,我怎么回答。交完班,硬着头皮出了产房门口,果不其然,这位焦急的丈夫就在门口,见到到我后,立刻迎了上来,“麻烦您说说,怎么样,怎么样?”“有进展,但是现在宫缩不是很好了,在观察观察吧”我心想这个答案会不会引起这位备受煎熬的丈夫不满,可出乎我的意料,他确认然很客气的说“,没事,有你们在,我放心,辛苦你们了”之前的担心变成了现在的愧疚,小夜有其他孕妇分娩,不用说,自然来到了产房,忙完回去的路上,这位丈夫再次追了上来,“您在跟我说说,他现在什么情况”“他现在有自己的宫缩就是间隔时间有点长,现在一直有宫缩,不用回病房了,在产房里面安静点,还能休息好些,不用太担心,有什么需要,和进展会通知你”家属仍然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在回宿舍的路上,我内心想“如果小夜生不了,大夜说什么也生了,到时候我要拿出120分精神接生。完事后到产房门口亲口对他丈夫说,大人,孩子都挺好的,放心吧!”
经验不足让我低估了这位孕妇的情况,大夜期间,产科医生通过人工破水,点催产素,手内诊,调整胎位,帮助孩子完成一系列适应产道的过程,一次次措施终于让孕妇有了进展,可仍然由于胎位问题,不能尽快完成分娩。此时这位准妈妈,精神几近崩溃,“3天了,疼没少受,可就是生不出来,你们给我剖了吧,受不了了,太受罪了”助产士,医生又是一通安慰鼓励。反复强调自然产的好处。因为确实是为了患者考虑,从预后或是孩子角度无可厚非。接近8点,这一个大夜过去快了,此时宫口开大8个左右,但头仍然0.5左右。好在看到的羊水是清亮的,胎心也是全程没有问题,否则早就不会等到现在。通过更新大屏幕,外面的家属已经了解了基本情况。
平时上大夜班,总是感觉太长了,这次感觉太短了,不管怎样,没完成分娩,是事实。除了产房门,家属“我媳妇这次没问题了吧,马上开全了”我再也不敢给他肯定的答复“有进展,待会主管医生跟您说吧”其实这时候的产房已经做好了剖宫产的准备工作。
回宿舍睡觉,仍感觉不踏实,不断问上班老师,这位患者情况,最后得知,这位患者肩难产,产科主任都上台接生了,孩子CT显示,有锁骨骨折,好在及时采取各种措施,只是很轻微的裂痕,包扎后一周左右就可以愈合。
上班时,老师看出了我的心事,我把跟家属说的话,描述了一遍,说总感觉很愧疚,对于他们。老师说道,本身你没有说错什么,但后来我想明白了如果我说“如果没有甚么特殊情况,就可以……”此时家属,会默认为就是可以,把你说的有可能的特殊情况,自动屏蔽,把自己的家人自动对号入座到没有问题的部分。上小夜时,硬着头皮,去产科看了患者,他仍然是理解我们,也相信我们的决策。但这一次给了我深刻的上了一课:慎言!
医患本是一家,共同面对疾病。但是医者对于自己的言行,会给患者及家属带来巨大的影响。所以语言之重,不言而喻。下次在遇到类似的问题,更加成熟,理智的回答,才是对患者最大的负责任。不能直说患者爱听的,也不能不给患者一点确定的回答,尺度就成了一个把我说话最重要的问题。下一次,希望可以做到尽量让家属满意但不至于忽略本身就存在的客观性,语言是一门艺术,这就是一次经验。为了更好,只能不断学习,不断积累。错误可以犯,但相同的错误尽量做到少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