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度很讨厌文字。原因是我做了四年的编辑。编辑的工作就好比信使,但是这个信使是要拆信检查的,字错了要改,结构不对了也要改,有知识性硬伤了要改,政治方向错误了也要改。而且这个信使还要替信主人挑信纸(内文),挑信封(腰封、封面),挑字体,甚至连邮寄的路线都要代为设计,实在是件很辛苦的事情,特别是你对邮件内容本身并不感兴趣,或者邮件内容不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的时候。
大费周章还不是编辑工作最令人烦躁的部分。想象一下:你的信件被人拆阅了,拆阅人还在上面大肆标注,引经据典地论证你的各种错处,你该有多恼火?于是编辑就成了这世上众多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中的一种。编辑的确是份自己写不出来东西,也让别人也写不出来东西的职业。
这种对文字的讨厌最严重的时候,不仅字不想写,我连书都不想看了。编辑的工作就是挑剔,挑内容的错,标题的错……如此煞风景的工作之后,很难好好地、无顾忌地去欣赏一本书的美。而且我一直认为,在看书的时候,是需要一点信任、一点崇拜甚至加上一点迷信才能浸入作者的思想。编辑的工作守则里面有一条就是要破除迷信,任何大家到编辑面前都是小学生,标点符号、错别字、病句、常识都要一一检查。如此一番折腾以后,读书的胃口也算是倒了。再加上这几年间,生活的重心不再是孕育书稿,而是孕育自己的小孩,于是先是停了坚持了三四年的德语翻译工作,之后停止了微博的更新,最后连微信朋友圈都快没有心力发了。记不清上一次完整看完一本书是几年前。
老妈就是在这个时间突然病倒了,乳腺癌。早在老妈病之前,我日子也不算太好过,主要是因为我的职业转型受到挫折,先是离开了熟悉的编辑岗位,之后进入了一个风雨飘摇的团队,本来要雄心壮志干一番的事业,最后惨遭夭折。我好不容易重整旗鼓,跨界操刀,打算再干一场的时候,老妈就病了。
大约每个人都会有机会体验一次这种叫做“被迫暂停”的人生阶段。老妈的病最直观的结果是,我要离开我的职场生活一段时间,跟我以往从事过的留学中介、IT项目经理、编辑、产品经理、总经理秘书、德语翻译等职位说声再见了。
经过短暂的不知所措以后,我又开始阅读了。毕竟还有这么多的人生麻烦等着我去处理。我不再是书的工作,角色翻转,书成了我的工具。这样读了两个月以后,我觉得可以开始写一点东西了。小十年暂停写作,我简直不知道应该从哪儿开始。
在这边,我大概会写这些事情,我想读的书和已经读过的书,这个之前在豆瓣读书上有写,但是我一直没有找到方法,现在试试会不会有突破;我来北京这小十年间做过的傻事,很多,有时候甚至觉得来北京我就没有作对过一件事,浑浑噩噩地就到了三十几岁;我成长中的一些事情,这个对我很重要,因为我现在急切地想知道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下一步我想往哪里走;还有一些关于我专业的事情,我本身是德语语言文学的硕士,脱产学了六年的德语,之后当了四年的兼职德语翻译,小十年过去的,我依然还是不知道如何安放自己的专业,当时这个专业还是会给我留一下习惯,比如说比较文青,电影、喜剧和文学基本上都被我纳入专业范畴 ,偶尔会用专业的文学分析法写点东西,或者看看外电,更好的了解伟大的祖国,而且德语和英语同属于日耳曼语系,所以英语学习也是我坚持在做的事情,我自己也有计划再开始学西班牙语,可想而知,外语学习会成为我文章的一个重要分支,而且包罗万象;偶尔我会写一写生活方式的事情,追求舒适有品位的生活是我一直在奋力做的事情。这话从我这种为几毛几块钱都难以释怀,而且一直偏爱便宜的人来说不是件轻松的事情,这里面的心路历程堪比艰辛。不过因为我做编辑时,主要就是研究建筑、都市方向的,再加上外语学习的便利,对于一个四线城市出来的人来说,有现在这样的生活品味也算是赶超了三辈人了。欢迎各种土鳖就这方面话题跟我交流。土鳖要升华,也是刚需吧。
今天就写到这儿,手都敲酸了。还好CHERRY的机械键盘敲起来很好听,而且是德国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