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吉吉已经有很久没有聊天了,尽管我们住在同一屋檐下。每日里下午下班,我就待在自己的屋子,八月的长安,蝉声喧嚣震天,除了空调房,哪里都待不住。我们同租的房子客厅没有空调,回来各自待在卧室避暑,成了客观不接触的原因。
开始我和吉吉不这么疏离,初见总是新鲜的,叽叽喳喳,籍贯、家庭、感情,聊的知根知底清清楚楚。吉吉武汉念书,毕业顺手考了回来,比起我一年一换岗,她算顺风顺水。
大概从我忙着考虑换房,另加怀孕后两个人慢慢的鸡同鸭讲。吉吉刚毕业稳定下来还不知花落谁家,大概怀孕这件事她也是吃瓜群众围个观。我一直认为,世上是不存在“感同身受”这一回事的,再和你同仇敌忾的人,也没有办法替代你的感受。所以前三个月我看个手机都恶心,狗鼻子一样觉得到处都是难闻的气味,卫生间不能久待,她是不懂的。吉吉可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以不存钱不理财,唯品会上三条裤子四个包包的买买买,我在给娃看奶瓶纸尿裤洗澡盆;吉吉觉得上班无聊,死气沉沉的工作带不来什么长进,我怀孕各种难受,巴不得工作轻松每天坐到下班打卡回家;西安的房价疯了一样往上窜,我操心的心惊胆战彻夜难眠,吉吉既无概念也无兴趣。
尽管我和吉吉同龄,却觉得,人生状态是和年龄无关的,它是你经历的阶段,就好像刚毕业的人想拖几年结婚,刚结婚的人想拖几年要娃,大部分人总归想缓缓,而不是一步接着一步赶,和年龄无关,和你哪一年走到这个阶段有关。我烦听吉吉说单位一地鸡毛的人际关系,因为我经历过也知道怎么回事,那种大环境你改变不了只能适应,她对我挺着个肚子跑来跑去看房不以为然,因为她还不需要。彼此焦点不同,渐渐的不知道从何聊起。
这让我想起早些时候。我拉了儿时的三个玩伴建了闺密群,群里我们三个结婚备孕生娃一个接着一个,而落落却迟迟没有定数,我们在群里讨论育儿家庭,终于落落有一次说受不了我们家长里短,说完果断的退了群,留下我们面面相觑,我觉得她不近人情,生气了好一阵。现在想其实也是她的自我保护,一个让自己不开心的圈子,确实没有必要为难自己,我们的步调不一致,本来她那会就被各种逼婚,我们再讨论家庭琐碎,对她确实是过于压抑了。
所以,有的人走着走着就远了,也不是这个人变了,可能是走的步子不同。课文里鲁迅和闰土,虽是儿时玩伴,但是遇到的事情不同,经历不同,渐渐没了共同话题,经年累月也就成了熟悉的陌路。想来倒不如有的朋友虽然相隔甚远。可是两个人生活状态相仿,凑一起还能探讨一二。
再后来等落落也找到了自己要嫁的Mr.Right,她主动与我们联系,整个人感觉不似以前那么冰冷和压抑。许多事总归表象底下有暗藏的真相。所以包容,是因为懂得。
可能友情、爱情莫不如是,最开始都是因为两个人有话可说。比起害怕距离,更怕不能齐步走,人们总爱用缘起缘灭来形容聚散离合,多少故事里也说要夫妻同步,妻子为了顾家当了全职太太,老公在外面打拼渐渐风生水起,一个熬成了柴米油盐的黄脸婆,开口闭口都是娃长娃短,邻里琐碎,一个在外面越走越远,圈子更大,人脉更广,心更野了,和家里的糟糠之妻也越来越无话可说,而后就是出轨劈腿斗小三,细想想,这样的经典故事发展是符合人性设置的,如果不能同步成长,不能走到同一个纬度,就容易越来越疏远,两个人话不投机,关注点不同,渐渐无话可说,终有一天,当你们彼此什么都不想说的时候,就会有陌生感,再到最后就分道扬镳。共同的话题就是共同生活经历,就是成长中的步调一致,就是面对共同的问题,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这才是感情长久最重要的基础。
世上最深的孤单是我们用同一种语言却说着彼此听不懂的话。最远的距离是你在我身边,我们却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