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最近一直在搬家,断断续续收拾了小半个月,前前后后也搞了四趟才算完,我总以为能搬走的无非就是那些衣服鞋子包包,能丢的也都丢个精光,搬家这种事儿,肯定爽爽快快的不需要烦心。
其实才不是,那些被随手丢在角落的旧物又开始一件件的出现在眼前,那些被时间遗忘的回忆,难免又涌上心头,脑海中像放映机一样,一遍一遍的提醒着我,爱过,也恨过。
我翻到了漂洋过海的Bigbang的专辑,翻到了远方寄来的书,翻到了手工刻的礼物,还翻到了,那条被扯断的项链。
落了灰尘的物件,就像被尘封的往事,一经触碰,就尘埃四起,既痛了自己,也呛了别人。
我收到那串项链是在高三暑假了,刚刚填完志愿的那个夏天,似乎跟如今的毕业不是一个样子,大家高唱着自由万岁,去理发店烫头,去大卖场换手机,去喜欢的人面前拥抱,大声宣言着,我将爱你,将永远爱你。
小区的路边有郁郁葱葱的大树,树荫下还有麻雀在觅食,他就在那个午后,出现在转角的路口。
我刚出家门,就看见他,满面笑容的向我走来。我雀跃着,酒窝里像是开出了花朵,我知道我的表情出卖了自己,但我也只是站在那里,一直站在那里。
他后来跟我说,那天的笑容,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可是记忆再深刻,又能怎么样呢,我们还不是渐行渐远,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
他伸出手来,把一个小盒子放在我手心里说:“诺,给你的”。
我打开来,是一条项链。
我知道的,他视频给我看过,一直问我喜不喜欢,好不好看。
连他朋友在旁边帮腔说:“他看到这条项链就说特别适合你,一定要买下来送你”。
我歪着脑袋在屏幕另一头
“真的么”
“真的,我们那天连打车回家的钱都没有了,就为了这条项链”。
烈日骄阳下,他帮我戴上项链,像所有俗套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我也像所有俗套的女主角一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心动了。
02
你可能会问我,后来呢?后来的故事是怎样的?你们在一起了么?
后来啊,后来我们就在同一座城市上大学了。
后来,我再也没有摘掉过那条项链,但也只有那短短的几个月。
我们走过大街小巷,尝过辛酸苦辣,跨过长江踩过湖泊趟过海水,就是没有走到以后。
项链断掉的时候,我就知道故事该结束了。
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也回去处理事情,两个人相隔很远,并且还在不停地变远。
后来想想,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征兆的。
因为高原上信号总是不好,我们相互之间消息无法及时共享,只有偶尔会接到陌生国家陌生的号码,每次的电话都不一样,每次的时间也不固定。
我很少会去接陌生的电话,但是那段日子的每一个电话我都生怕错过,每一个missed call我都会认真的回拨回去,认真的辨别他的声音。
但是后来,他就很少给我打电话了,我也不打回去,只有零零碎碎的看他更新的状态,了解他在哪里,又干了什么。
我们就这样断了联系。
但是年少的时候,好像没有联系也就没有感情了。
但是现在想来,似乎现在感情才是用网络用移动设备来维系,我用这个原因来解释疏离实在太草率了。
我质问他,为什么把项链扯断,他质问我为什么提分手。
我不问他为什么不联系我,他也不问我那个男生跟我什么关系。我们长久以来的默契,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验证,默契的让人抓狂。
03
后来我想过,真正促使我们结局的,其实是另一条项链,另一条虚拟的项链。
他叫啤酒,我们很久便相识,却在那一段日子,突然“相知”。
我一眼就看得出他喜欢我,他热衷于带我出现在各种饭局上,热衷于给我发消息打电话,热衷于给我讲他过往的故事。
他太急于让我了解他,接受他,甚至喜欢他。他有点傻,因为他从不曾知道我的一点一毫的事情,关于生活,关于感情,只有他一人全盘托出。
我们一开始就不是势均力敌,难免的会无疾而终。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迷恋他在酒桌上的身影,迷恋他的歌声,迷恋他看我的眼神,我不知道这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我太孤独,我继续跟着他出现在各种风景里。
两个月后,就是我的生日了,而我和他依然没有联系,他也不知道我换了个城市。
生日前一天,我去了啤酒的城市,看完电影回来已经很晚很晚了,我几乎是半闭着眼走回的酒店,在还有一半阶梯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蒙住了我的双眼,那一瞬间我就醒了,直觉告诉我,他一定准备了什么。
打开门的一瞬间,我看见了房间里被摆成心形的蜡烛,有蛋糕,还有我的名字的缩写,我做出大大的惊喜状,但是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睡觉。
原来电影里都是骗人的,这些惊喜的event,一点都不浪漫。
他牵起我的手,单膝下跪,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交往,我笑着糊弄过去。
沉浸在爱情中的男孩子真的很好哄的,只要他喜欢你。
他说:我想送你项链,但是朋友说项链的含义不合适。
我自然乐得欢喜,没有礼物最好,我一向不喜欢接受别人的馈赠,总有种我必须要对他好的压迫感,太累了。
已经深更半夜了。蜡烛还在燃烧着,屋子里的气温一度升到让人尴尬的热,我赶他回去睡觉。
他嘟囔着太累了,想和我聊聊天,我拿枕头砸他,他顺势抢下枕头,离我越来越近,我知道他想吻我,一脚给踹到地上。
蜡烛燃的太热了,空调温度太高了,太热了。
04
他在我房里呆了一夜,他说,你睡觉真不老实,我坐在那堆蜡烛旁,看着你翻来翻去的,被子都掉了无数回了。
“坐怀不乱柳下惠啊”,我嘿嘿的笑了两声。
第二天我走离开的时候,他一直靠在我的肩头,假装成困意满满的样子,我没有戳穿他。毕竟我们也要结束了,不管什么关系,都要结束了。
我拉黑了他的微信,他删除了我的qq,我们就这样回去最初的位置。
前些天发现他结婚了,老婆很漂亮,脖颈上的项链很夺目,新学会的糖醋排骨看起来也很好吃,他也有些胖了,看上去是很幸福的模样。
似乎一切都缓慢又顺利的向前走着,包括我。
我把行李重新整理完已经凌晨两点了,看着地板上还有零碎的电影票、车票,还有一闪一闪的小彩灯,我突然想起来啤酒那天晚上写在孔明灯上话,他说,希望能有机会好好照顾我。
这灯光似乎有点模糊了,这么连电脑屏幕也开始模糊。
我把手心里那条断掉的项链丢到楼下,从班级群里调出他的资料,还是两年前的个签:最想要的在路上,怎能半路返航。
凌晨四点突然醒来,月亮在天上打着哈欠,楼下有个蓬头垢面的小姑娘,拿着手机似乎在找些什么。
“大白天的,愣什么呢,我给你点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电话那头的他轻声的呼唤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