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不知道怎么生活的时候,我就会把自己想象成《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的女主角,只是卑微的爱着一个不可得的东西,把自己放到很低,低到完全忘记自己。
后来,我知道,我的身边,不只我一个人这么卑微的爱过,红蕾也是一个。
2013年的一天,离红蕾转去化学院,并从我们寝室搬出去已经半年多了。一天,她突然约我一起吃饭。6点钟的饭,我们吃到了10点多钟,她还是不愿意走,后来又到寝室楼下的咖啡厅一人吃了一份双皮奶。最后,卡着11点快关门的时间,她拿出几盒药仍在桌上:“为了证明我不是装逼,我要给你看证据。”
我拿着那几盒药丸,看了下产品说明。
“抑郁症?开什么玩笑。”
“啊,前几天自杀失败了,被我妈发现了。医院检查出来的,我妈觉得我应该多结交一些朋友,所以我就叫你出来。”
从此,我便担任着红蕾解压同伴的职责,也知道了很多她以前不告诉的事情。
红蕾的妈妈是一名中学英文老师,同时也是她初中的班主任。因为妈妈是英文老师,所以她从下就被要求看英文电影,不准看国产片。所以这孩子连还珠格格都没有看过。满脑子都是西方女权思想。
初中的时候,她们班上转来一个长着几颗小虎牙的小男生。男孩子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男生写字那么好看”,然后红蕾就喜欢上了那个男孩子。
就这样每天晚上回来写日记,写了好几个笔记本。男生用过的胶带纸,她全部都留着,被扔掉的试卷,他也会偷偷捡回来拿回家藏着。她家里有一个柜子,柜子里全部都藏着关于那个男生的记忆。
后来男孩喜欢上了红蕾最好的女生朋友。
“我当时我希望我朋友和她在一起,这样我就可以一辈子看到他。”
男孩最后没有能和她朋友在一起,倒是有一天,红蕾的妈妈发现了她的日记,并且知道了她喜欢那个男孩子。作为班主任的红蕾妈妈请来了男孩的家长。红蕾打算对男孩隐秘一辈子的感情,就这样被男孩子知道了。
中考后,红蕾问那个男生,“我要是和你在一个学校,你是不是会觉得很尴尬。”
“应该会吧。”
然后,我的朋友就一个人只身去了另一个城市念高中。她把那个男孩在他们初中班群中的每一次发言都截图保留。从朋友的口中,她听说男孩因为和高中班主任顶嘴,最后主动退学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退学,因为她妈妈误会他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被误会。”
有一次,红蕾翻她小时候的照片,发现那个男生和她在幼儿园的时候是一个班。只不过,彼此都太小了,都没有认出对方。
“我3岁的时候,第一次见他;13岁的时候,第二次见他;我希望,23岁的时候,可以再见到他一次。”
终于有一天,我接到了红蕾的电话,“鸭蛋,我实在是太激动了。我拿到了那个男孩的电话号码。”
事情是这样,男生高中退学后就自己自学了心理学和周易。红蕾的妈妈以为自己女儿初中那只是早恋,早就忘记了红蕾曾经喜欢过那个男孩。她的妈妈和那个男孩的小姨是好朋友,就请男孩和红蕾聊聊天,算算命。于是,红蕾就拿到了那孩子的电话号码,并且可以明目张胆的加他的QQ号。
“他发了几个笑脸给我,这对我而言真的已经足够了。”红蕾很满足的和我说,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美满的爱情,但是也相信她们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皮肤有点黑,写字很好看,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这样的男性特征影响了红蕾后来对于男孩子的审美,只要符合这个特征的,她都觉得好看。
她患抑郁症的那段时间,我不知道怎么劝解她活下去,对她来说,活着,只是为了看下个月自己喜欢的电影首映。
2013年下半年,我去了台湾交换留学,紧接着去了广州实习。再次返回学校,已是14年的6月。一天,在QQ空间看到了红蕾的留言:“好久没有人说话了,再憋下去都不会说了。”
我立刻联系了她,晚上一起吃了饭。
“你生日,是5月几号来着,我只记得小狗是30号,你们都是5月的。”
“5月11号”。其实我当时心里是在犹豫是不是11号,明年等你23岁生日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忘记。
那餐饭的几天后,我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
“鸭蛋,红蕾自杀了。”据说,我还是最后她见过的朋友。
一年之后,我在网上偶遇了一个为红蕾建的灵堂,上面还刊登了一篇她的日记,我在她的日记里又看到了那个男孩的影子。
今年,23岁了,我们都23岁了,红蕾和那个男孩再也不会第三次相遇。
不过,小狗说:“我相信她一直在她的世界,关注着那个长着小虎牙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