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病毒是一种什么病毒?
如果,二十章之前,你能猜出它是什么,那是我的不是;
如果,三十章之前,你还不知道它是什么,那是你的不是;
到了结尾,人人都知道它是什么,那是这个位面的不是。
这是一个残忍的故事。一个深夜,“我”收到了一条短信,发送人声称他发明了一种最可怕的病毒。 什么样的病毒可以称之为有史以来最可怕的病毒?又是什么样的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发明了它?
请与“我”一起踏上探索之旅:摔死亲生儿子的大学同学、种过罂粟、卖过母猪肉的哥哥和他做了宵姐的妹妹、谜一般的丝瓜杀手、以卧底起家的警队精英,还有,明眸善睐的警花…… 残忍,也许并不恐怖,于无声处听惊雷。
6
我闻到一股甜酒冲蛋的味道,很甜腻的感觉。可惜,我向来并不怎么喜欢。就早餐而言,甜酒冲蛋是女神,妖娆而绰约,但我更喜欢白粥,佐上一小碟豆腐乳或者是剁椒,清清爽爽的,就象邻家小妹,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更何况,我的后脑勺还在隐隐生疼呢。
我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汉子夫妇很局促地站在我面前,女主人手上端着“女神”。我很费劲地想了想,记起昨晚,好象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闷棍,就人事不醒了。
醒来时,天色已亮,就看到这么一副情形。汉子手里还抓着胡萝卜。生胡萝卜下甜酒冲蛋?斗笠冲的早餐风俗真是别具一格。
黎老师,对不起。球球他奶奶有梦游。家里来了生客,就会发作。我们当时只顾打麻将去了,一时没想起来。男主人说,一边还指了指屋角。果然好大一堆胡萝卜,我很讶异,这个季节山村里哪来这么多的胡萝卜?只怕是他跑运输的额外福利,来自山村外的某个大棚。
她一梦游,就会捡东西打人。昨天经过屋角时,可能就拿了根胡萝卜……
我哭笑不得。我就这么莫名其妙被个老太太打晕了过去,用的还是胡萝卜。读初中时,历史课本上老说美国人的外交政策是“胡萝卜加大棒”,现在我倒好,被胡萝卜 大棒砸个正着。我本能地又往胡萝卜堆望了望,忽然脸都白了。
胡萝卜堆旁边,还有一把铁锹。
我不客气地将甜酒冲蛋一扫而光。老天爷,看到那把铁锹后,我那个心惊肉跳,不补一补,内心里无法平衡与平静。
但后来我颇有些后悔喝了这碗甜酒冲蛋。因为喝完后我就便意上涌,要上厕所。不要说是城里人,就是那些从农村走出去的一年到头长期不呆在农村的人们,无论他是真成了高富帅,还是仍然是吊丝,清明、春节等期间短暂返乡,上厕所都是最大的困扰或者说不适应。我有一个同学,曾经去过另一个朋友农村老家小住,第一次上厕所大便时,朋友递给他一卷手纸的同时,还郑重其事地递给他一根竹杆。没错,就是竹杆。他去了厕所才明白,敢情这厕所是砌在猪圈里的,他蹲在那里正要酣畅,几头脏兮兮的大花猪好奇地“哼哼哈哈”向他逼来,这时竹杆就派上了用场,“去、乒乒、去去、乓乓”。事后朋友问他怎么样,他说,还好,就是擦 PP的时候有点慌张。这还算好的,据说有的地方,仍然是在野外解决,那估计就要看运气了,就算带竹杆,碰上野猪想来效果也甚微。
我这次上厕所的经历相对要好一些,但我到了茅房后,还是想强憋硬忍。茅房里有个桶状容器,装了小半桶黄不溜秒的陈尿,厕所看来就是一口缸,上面左右分别搭着俩木排,说是木排,就是几块小木块拚到一起,而且明显是活页式的,我既担心自己上不去,上去之后也会站不稳,还很担心那木排不结实。
但我刚喝了甜酒冲蛋,憋不住啊。我战战兢兢上了缸,第一坨便便坠下去的时候,我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听到了石头坠水的声音,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我明显感觉有水溅了上来!事后我纠结了很久,就是那水究竟有没有溅到我PP上。理论上肯定溅到了,但我感觉应该没有溅到,极大可能是擦着细胞末梢而过。
提起裤子时,我对天发誓,如果我真成了“吕端”,一定要告诉高人,搞个“村村冲”工程,农村每家每户装个冲水马桶,至少是冲水的蹲坑。
完事后,我吸着烟,往王崖山老屋走时,心跳还有些加快。隐隐觉得这一行很不顺利,不仅不顺利,居然还有生命危险。看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果然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或者,蹲农村茅房,又或者,在他后脑勺上来那么一下子。
王崖山的老妈还没有回。我却有些不情愿回到那对夫妻家去了。早上起来后,我就没见过老太太,估计她老脸有点挂不住。但正因为看不到,我就总觉得后脑生风。看来炎炎夏日,想着有个幽 灵提着根棍子跟在身后,与念一念死人名字一样,会是个不错的解暑法子。
在村里心神不宁地转了三圈后,再往老屋走,我终于看见,那门,开了。
三步并作二步,冲到屋里时,一个老太太用很混浊的眼神,盯着我。
您是王大娘吧。我是崖山的大学同学。然后,我又把那套“高考招生”的鬼话说了一遍。所以,就来顺便看看他。
王崖山的娘,年纪应该也不会太大,但看上去真的很苍老,满头白发。她其实是个还算高大的女人,面相也颇硬朗,但不知道为什么,就给人一种孤苦无依的感觉来。
几年前,儿子那件事,对她的打击,应该很大。
七年前,王崖山轻轻转动着手上的铅笔,用一种冷静的语调告诉我那整件事后,我想哭、想骂、想撕裂整个空间,想穿越。
然后,他说,不要逼我,否则,总有一天,我会报复。
在这之间,他抱头号淘大哭,说了句:
我对不起我的娘啊。
我鼻子一酸。王大娘目光直了直,忽然哭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哭。
你来看他。你来看他!你来看他……
我一下愣住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整个人,都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有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当你平生第一次做坏事,失手砸烂了家里最宝贝的东西、考试舞弊、偷钱上网吧、偷琴、摊污受会,等等,担惊受怕之际,却看到那个你最不愿意面对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你就会有这种感觉。
我的儿啊。她跑过来,抱住我,撕心裂肺地哭。
发生什么了?我清楚的感觉到,我的心,往下沉,沉到我的肚子,继续沉,沉到我的腿,继续沉,沉到我的脚,继续沉,沉到我的脚下,还在沉,沉到幽深的地底。
你来看他。你是他的同学。还有人来看他。
她跑进里屋,又出来,塞给我一包东西。
灰色的布包着,里面是一个木盒子。
我不知道是怎么打开这个盒子的,只看了一眼,我就眼前一黑,几乎又晕了过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报纸,旧报纸。上面赫然印着:
忽然间,我全明白了。小卖部众人奇怪的表现,神秘妇女的义愤、球球的不以为然、邻居夫妇的讳莫如深、王大娘的孤苦无依,原来如此。
可是,我又更不明白了。王崖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看着大娘,问了句很蠢的话:这是真的吗?
大娘老泪纵横。
为什么?
大娘摇摇头。
我拿开报纸,盒子里还有东西,一个本子,墨绿色的本子,我很熟悉。这是我们当年读大学时的标配,用来作听课笔记。翻开,是日记。
王崖山有记日记的习惯,我知道,心里有太多故事的人,应该都会养成这种习惯。我翻到最后,日记果然就停在了那一天。
3月4日,晴。
我的宝贝
不是我不爱你,
你胖胖的小手,为什么总要放进嘴里
我一次次把它拿出来,从你的小嘴里
内心充满甜蜜
我的宝贝
不是我不爱你,
你总喜欢站在我床头,要把我摇醒从梦里
我故意不睁开眼睛,其实我一直在抱你
哪怕在梦里
我的宝贝
不是我不爱你
你白白的小PP,闻起来像是在花香里
我一次次轻拍它,置身幸福的海洋里
内心充满甜蜜
我的宝贝
不是我不爱你
我只是怕世界伤害你
甜蜜
在我心里
你的梦里
3月4日6:00
我呆呆地读着这首诗歌,王崖山亲手写的诗歌。一个小时后,他亲手摔死了他的儿子。
王崖山,他,我从来没有觉得讲话如此费力,现在在监狱?
没有。
逃跑了?想想神秘妇女的表现,应该是这样子了。那么,我的心痉挛了一下,一个摔了儿子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
“报复!让我研发了现最强传染毒性之病毒。”
我无力地一屁股坐到地上,究竟是什么,让一位“天才“不惜摔死儿子、报复全社会?
我斟酌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问王崖山在哪里,或者说,怎么开口,去问这位可怜的老母亲。我现在面临的局面是,向一位母亲,问她的儿子――那是一个犯人――的藏匿之所,大娘可能说吗?
大娘却主动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这个号码抄在她家的挂历上,挂历显然是某个商家送的,绝大部分篇幅都是商家广告,留白的地方不多,所以这个号码其实挺醒目。
孙美芳,135********。
我用手机储存下号码,抬起头。大娘:我媳妇。
我暗暗惊叹,大娘相当聪明。除了一些必备的零钱,我将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王大娘。大娘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她的老伴,看来早就故去了,现在只有女儿可依靠了,但邻居汉子老婆昨天说到大娘时,曾有一句她那个女婿,嘿嘿,此时再想起这一声嘿嘿,我欲哭无泪。
大娘没有拒绝我。我坚持马上要走,她也没有多挽留。
送我出门时,她对我说:
谢谢。谢谢你来看他。
我几乎掏尽身上的钱给她时,她没有谢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