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花马

前天，我说：“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

我妹妹和我姨第一时间不约而同地评论说：“你都占了！”

原来在她们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还好，我一直都是，而她们也一直都懂得。

昨天，一个案子的对方当事人对我说，因为很认可我的人品，所以同意我方提出的方案。...…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尽管一直以来我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一个标准，但不期然听到一句这样的评价，仍不由得百感交集。

天赋有限，造化平庸，到目前为止，仍属才疏学浅，无所作为。但越来越明了坚定的一点处事感受是，凡事实事求是，认识规律，尊重规律。刀没架子脖子上，自己不赞成的话，不认可的事，至少能做到自己不说，不做。同时，自己不了解、不懂的事，不想当然。网络时代尤须慎言。更重要的是，时间精力有限，切勿盲从追捧，范围专注，效率提高，一事精简，方能精致。

在朋友圈，我最感佩上海的方向东律师，他说话从来都是一句是一句，从不跟风，但凡所言，皆有来路出处及理由依据。至于我自己，或絮絮叨叨只言片语，或东拉西扯长篇大论，都源于自己的真实想法，不排除失之浅薄，贻笑大方，皆因局限所在，当下时刻真实水平即是如此，而非浮皮潦草，虚与应付。为诗而诗，易出伪画。见路不走，不为一样而一样，也不为不一样而不一样。

刚才，方律师说：“一个案件当事人告知案件最终情况，虽经波折但最终赢了，这说明我当时的判断是正确的。案件的争议之一在于该业务是否需要资质，合同是否因当事人没有资质而无效。我当时研究了不少判例，认为该业务是不需要资质的，合同有效，但其他代理人凭主观认为合同无效。代理团队内部意见不统一是很难弄的，所以我中间退出。……案件的最终结果固然会受多方面因素影响，并非代理人全能掌控，但对合同的性质认定则必须判断准确。再大牌的律师不研究案情、法规和判例，凭经验得出的结论也是不可靠的。”

对此，我感同身受。办理任何案件，我的基本流程包括：事实梳理、法律关系判断、现行法律规范识别、相关案例参考、裁判规则归纳、权威观点研判、本案法律事实与法律关系确定、诉讼请求与举证责任确定等步骤，对于疑难复杂类型化案件，我会对至少十年内的案件裁判处理情况，进行全面了解，形成数据报告备忘。所有分析结论等意见都是基于做足上述功课的基础上得出来的。

诉讼业务是律师业务的基础和精髓。兴讼如用兵，惟胜之道是什么？私以为，对于民商事诉讼起决定性作用的是诉讼策略。诉讼策略的进一步细化，则为具体的诉讼方案。可以将其理解为在民商事诉讼中如何提出诉讼、如何提出诉讼请求及诉讼理由的一整套具有内在联系的具体方法。

诉讼策略背后是律师的思维。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认识裁判的思维，掌握包括法律的适用和事实的认定以及其他各种可以影响裁判结果的因素；一是影响裁判的思维，就是将对裁判的认识，具体到代理工作中，充分利用各种影响裁判的因素，去引导启发裁判者作出有利于委托人的裁判所需要的思维。

办案千件，惟胜之道，胜在思维。这种思维和律师职业的独立性与真正价值密切相关。

然而，无论是当事人还是律师自身，都很少有人来关心律师的这种思维，甚或反对律师战略思维的发挥和运用。这是个非常遗憾的事情。

何谓专业主义？

专家是以专业为前提，而专业是以“业”为前提，不是以“专”为前提。

什么是“业”？某种成就或成果。做事是为了立业，所以叫“事业”，事在前，业在后，做事如果无业，等于白做。”行业”，行在前，业在后，如果一个行当不出结果，即无业，这个行业就不再存在。

在现代商业文明中的专业、敬业、职业等概念，业是根本。现代商业文明中，业是清楚的，是第一位的，故对事不对人，而在传统中国文化中，业不清楚，但人却清楚，这即是权谋思想的来源，对人不对事，没有一个客观的标准，那只好用道德或权谋来调节。这就是为什么即使在今天市场充分竞争，仍有许多企业家在管理中，把”专”放在第一，把”业”放在第二，因为在他们看来，没有对其个人的忠诚，”专”就毫无意义。

我们的成就是什么？依托市场制度，为客户创造价值，这就是专业。

我们并不是因为专业技术而成为专家，而是因为：“向上帝发誓，以此为职业”。

专业伦理，不仅仅只是一组指导原则，更是一系列对律师本身的定义。律师的责任与担当，一部分原因在于这个职业天生就是这个社会的公共知识分子，倡导一种法治文明。同时，律师作为专业知识分子的价值主要体现两个方面：一是作为某一领域的专业人士甚至学术权威，为社会提供解决此类问题的公共产品；二是作为法律专业人员，在社会深刻变革之际，为人们提供专业的法律乃至法治视角中的解读。

法律人所能感受到的最高层次的欣慰，不仅是财富和智识上的挑战与收获，更重要的是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你有援手的力量，对于求援者，你能做出妥善的回应，在做好代言人角色的同时，附带对社会正义体系做出贡献。所以，法律职业最应该共识的观念是共同致力于正义体系，复杂但富有价值感的视野，以及对这困难而又庄严的行业永远保有引以为傲的理由。

心事当拏云。什么是你面对这个世界的底气？我的回答依然是，披肝沥胆的真实之后，依然不卑不亢凛然自持，不欺暗室，踏实笃定，有目标，无怨尤，让梦想照进现实，现实关照传统，一步一步把事情做出来。

天道忌巧，去伪守拙。摊开掌心，空空如也，原来我什么都没有，只有造物主给的这颗心。起点这样低，所以过程才会无限漫长，永无尽头，想到这一点我也就踏实了。

时光漫长，道路宽广，仍旧拥有理想，拥有未来。

〖2017.11.10 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