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迹罕至的马路上,一个身着蓝白条纹病服的少年正被一群黑衣人殴打,不远处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一尘不染的皮鞋缓缓出现在眼前。
顾司铭蹲下身,看着满身伤痕却仍艰难用手爬行的秦夜,一把拽起后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夜幕下,昏黄的路灯不甚明亮,秦夜手指抠向地面划出一条条红色的血迹,那是不甘。
他眼睁睁望着近在咫尺的自由,但好像与他无关了。
被拖回车上的秦夜紧紧靠着车门蜷缩起来,纯白的毛绒靠背被弄脏。
“回顾宅”
“是”
车里静的可怕,顾安非常自觉把速度提到最快。
看着身边昏昏欲睡的秦夜,眼睛却落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
那枚纯白通透的戒指内侧刻着两人的名字。
他曾幻想在某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单膝跪地掏出他精心准备的戒指向眼前的人求婚。
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他决定不再等,趁他昏迷时给他戴上戒指,他以为秦夜醒来发现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可是秦夜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逃离他。
呵...
真是讽刺。
疲惫的身体侵袭理智,柔软的靠垫让秦夜逐渐放松,眼皮开始打架,甚至忘记旁边还有个魔鬼恨不得吞了他。
秦夜刚刚调整个舒服的姿势忽然觉得头皮一紧。
顾司铭正薅着他那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拽他下车。
秦夜抓住顾司铭胳膊企图让他放手。
“你以为你是来享受的吗?秦夜”
打开大门顾司铭把他甩在客厅的地毯上。
秦夜痛哼一声,好像崴到脚了。
“为什么要跑?”
“...”
“说话!”
浑厚的声音仿佛穿透耳膜,秦夜心跳加快呼吸不稳 ,拖着另一只腿一点点往后蹭,就是不开口。
顾司铭本就不多的耐心彻底被消耗殆尽。
他拿起门口的高尔夫球杆硬生生敲碎了他的膝盖骨。
撕心裂肺的惨叫令顾司铭极度愉悦。
他得到了他要的。
郑阳来找顾司铭的时候被客厅里的一幕吓到了。
地毯上昏死的少年浑身血渍,两条腿以极其怪异的姿势扭向一边,膝盖肿的像馒头一样高......
他凑近拨开少年的头发“秦先生!秦夜!”
他趴在秦夜身上去听心脏的位置,微弱的跳动传出。
顾司铭把他扔在这里一夜,不管不问。
“司铭你疯了,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不忠诚的狗死就死了”
他起身倒了两杯红酒递给郑阳。
“我要带他回医院”
郑阳绕过顾司铭想去拉地上的秦夜。
顾司铭先一步走到秦夜面前把杯里的红酒倒在他脸上。
“咳咳...咳”
秦夜以为又被顾司铭按在水里刚想挣扎下肢传来剧痛。
“你”郑阳气结。
“这不是还没死吗”顾司铭拿出药丸抬腿踩上秦夜膝盖。
秦夜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刺激到刚张口就被顾司铭把药丸送进嘴里。
“嗬嗬嗬嗬...”
几分钟之后,秦夜知道自己的心脏恢复正常。
“哦,你把他下边简单处理下弄回卧室就行,放这太碍事了”
顾司铭冲愣住的郑阳说道。
回神的郑阳给医院打电话要了轮椅还有一些医用工具。
包扎好纱布,郑阳抱起秦夜坐上轮椅。
仅这一个动作秦夜就被疼的全身冷汗。
尽管郑阳已经足够小心。
“我以后是不是走不了了”
走廊里秦夜沙哑的声音传来,语气肯定。
郑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夜之间变成残废任谁都无法接受吧...
“看来是了”
声音平静,好像只是个无关痛痒的小事。
“秦先生你如果觉得委屈气愤可以发泄出来不用忍着”
秦夜的反应不正常,一个健全人在得知以后再也站不起来的情况下不可能如此冷静。
秦夜肯定是病了。
“我没事,我没有什么委屈气愤的事,本就是这样的”
他抬头对上郑阳的双眼,笑笑,说着模棱两可的话。
“秦先生...”
“郑医生你不用劝我,我真的没事,我没有疯掉或者自杀郑医生不该为我高兴吗?”
“一双腿而已,反正也没什么用”
站在门口看着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的秦夜郑阳决定去找顾司铭谈谈。
书房内郑阳已经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
“司铭,就算他伤害你也一定是有苦衷的”
“秦先生在我心里一直是个腼腆礼貌有原则的人”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秦夜啊,是你爱的人,你...”
被某个字戳到的顾司铭突然拍案而起“不,他不是!”
他阻止了郑阳后面的话,他不想去听。
郑阳还是不死心,最后被顾司铭不耐烦的赶了出去。
夕阳落下,卧室里漆黑一片,顾司铭把秦夜小心翼翼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别着凉了”
扑面而来的酒气熏的秦夜皱起眉头。
顾司铭抱着秦夜沉睡。
秦夜双眼却像上了润滑剂,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他搬开顾司铭的手想偷偷溜到窗边发呆却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
是了,自己已经失去行走的能力了...
夜晚的崩溃,内心被瓦解不过如此轻松。
秦夜躺在床上无声的哭泣。
他想蜷起身体都做不到。
秦夜残疾之后开始变得少言寡语,顾司铭也是十分温柔。
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不提那晚的后果。
餐桌上的秦夜放下碗筷擦擦嘴角,想起身结果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自从坐上轮椅后这几乎是秦夜饭后必做的事,身上的青紫没有断过。
他总是下意识觉得自己还和以前一样。
所以他一次次尝试,希望奇迹降临。
顾司铭不但没有阻止反而每次都会轻柔的抱起秦夜重新把他放回轮椅上。
无声且残忍的上演真相。
顾司铭把家里所有通道都变成了无障碍通行。
除了卫生间。
他喜欢听秦夜每次因为那一步台阶而不得不求助他的声音。
这算是他的一点恶趣味。
刚开始秦夜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的,为了不去厕所宁可断水绝食。
顾司铭就给他插上胃管强迫他进食,甚至把他爸爸请来隔着玻璃看他躺在床上用导尿管排泄...
秦夜疯狂挣扎,他呜呜的叫,泪水沾湿一大片纯黑色真丝方枕。
恐慌之下他没注意自己的父亲已经变得老态龙钟。
那是失去亲人之后无以言表的巨大悲痛。
对此秦夜一无所知。
顾司铭怕他伤到自己轻声对他说“夜,放松,这是单向玻璃,伯父看不到你的”语气里又带上一丝责备“你早听话我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
秦夜转头看向玻璃,刚刚的人已经不在了。
这个男人总有办法轻而易举制服他。
他不允许秦夜发呆不讲话像行尸走肉的活着。
所以秦夜每天看书浇花喂鱼,对顾司铭有问必回,还会主动邀请他自己,叫的有声有色。
秦夜很乖,他是被顾司铭驯服的宠物,非常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