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罗,不是龚琳娜的老公,是我的德语老师,50岁上下,见过他20几岁时候的证件照,如今依然帅气不减当年,英姿勃发,精神抖擞。小平头,T恤,牛仔裤,单肩帆布包是他的标签,简单又绅士。教学风格也是独具一格,灵活幽默不失井井有条,学生常亲切地喊他“老罗”。
说起来,喜欢旅行这件事,是受他影响,2012年,老罗外派奥地利,成为一名汉语教师,光阴流转间,我大二的时候,罗老师已经结束了他在萨尔茨堡大学中国中心为期两年的对外汉语教学工作,打点行装,离任回国。课上没少讲那座他记忆里的城,我们都爱文艺范儿的他和萨尔茨堡的故事
记得他讲过,离别从来都不是轻松的话题,起初回国的那个时候,脑海中不断浮现两年来的点点滴滴,他脚步踏遍的萨尔茨堡城的角角落落,山山水水和那里可爱的同事们,一起工作和休闲的时刻,这些记忆久久萦绕,“割难舍难分难离难别难弃”。
那些人里面包括萨尔茨堡大学中国中心的主任温克蕾娜教授和她的助手诚曦,他说初次结识温克蕾,还没办理去欧洲的手续,那时候她们去他所在的学校访问。温克蕾娜严肃,大气,曾任萨尔茨堡大学副校长,在任期间为中奥两国之间的友好交往与大学之间的学术交流做出过突出贡献,是著名的社会活动家。由于她常年奔波于中奥之间,老师说两年间他们一起聊天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从她身上自己学到很多。
诚曦,老罗说,是个非常美丽可爱的姑娘,更为令人钦佩的是,她还是个中国通,汉语说得标准流利,曾在少林寺学过功夫,参加过中国的星光大道并获奖。她大学学歌剧,所以也经常参加各种演出。去年她又开始攻读哲学博士。两年的交往下来,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在教室前面开心的分享,我坐在角落想象这姑娘,想象远方,美好的人儿和风景总让人向往。
除了她们,老师还提到当初中国中心的Dragana, Julia 和 Marlena, 说这几个人在生活和工作方面给予了他莫大的帮助和支持,令人感动,尤其她们个个清纯可爱,中国中心里也因此从来都是青春洋溢的场面,时时充满着欢声笑语。
老罗最得意的还是学生们。他称之为:“我可爱的学生们”。两年来,他带过大约150名学生。在萨尔茨堡的大部分时间,也是和他们一起渡过的。他说,这些学生对中国和中华传统文化的感知和兴趣,对汉语和汉字的执著着迷,初次面对不同面孔的老师时脸上纯真又好奇不已的神态让老罗感受到无比的喜悦和温馨;然而当学生虽然反复练习但仍不得汉语四声要领,以及面临学期考试时表现出的期待和紧张,又让老罗感到焦急和无奈。这些可爱异国朋友也让老罗欢喜让他忧。
老熊,是另外一个我感兴趣的老罗故事里的人,据说是他在萨尔茨堡结识的哥们。初到萨堡,都是这位哥们陪着熟悉环境,认识萨堡。老熊是个老单身,有的是时间,所以三天两头约他一起玩儿,爬山,旅游,参加各种文娱,吃饭喝酒喝咖啡。老罗说老熊年轻时风流倜傥,旧时的照片曾看得他目呆,简直帅呆!直到现在还有一群女朋友一旁围绕,此事老熊也是很骄傲的。另外,老熊还是民间组织 “中国-奥地利: 马可波罗精神协会” 的召集人,为中奥的文化和经济交流做了很多工作。
很多很多像这样温暖的人,因为有了他们,老罗说,他在萨尔茨堡的生活才不那么寂寞,单调,所以,他感谢这些人。总觉得自己也很幸运,才遇到这样的老师,唤醒了我对于未知世界的憧憬和渴望,那些我之前从来不敢去想的事情。
说到萨堡的景色,老罗瞬间变成专业导游的架势,可以滔滔不绝一说就是两个多小时,萨尔茨堡属于阿尔卑斯山山前地区,山川景色便成了萨尔茨堡州的主要色彩。老罗说自己本就喜爱爬山,来到这里见山峦叠嶂,自是喜不自胜的。两年下来,他先后爬过Untersberg, Gaisberg, Mönchsberg, Kapuchinerberg, 还有叫不上名字的5,6座。论印象,老罗坦言当属Untersberg,那是萨尔茨堡州的最高山。2012年5月中旬,他们一行走Dobbler 小道,一条以萨尔茨堡籍的奥地利著名科学家命名的小径,在几条登山路径中最为险峻但是景色也最美。虽然海波只有2700多米,但是老罗说其陡峭和险峻程度着实让他领教了山的威严不可欺。开始一段还有路可走,接着就要爬木梯,有些地段那木梯甚至几乎就是竖立着的。(这倒让我想起当初大半夜去爬华山的情景,险峻程度颇有几分相似)再往上就没路了,只有大段大段遍布碎石且倾度六七十的斜坡,一步一滑。接近雪线的地方又有如羊肠般,悬挂在岩石和峭壁上的路,钢索或粗绳固定在山岩上的安全绳,而所谓的路在老罗看来,其实就是一个个被前人不断经过所形成的脚窝。雪线之上就完全没有路了,仅剩覆盖着厚厚积雪的斜坡。沿路各个阶段不断出现祭奠处,一个个记录着无数前人在发现和征服这座山峰时付出的鲜血和生命。 老罗讲到,在好几个极危险的路段,他手脚并用还嫌不够,甚至多次产生此行恐难回归的可怕念头。当然,老罗最终还是征服了它。当他说,“我最终登上顶峰,以胜利者的姿态一览众山小的时候,那种感觉还是非常之爽的。” 我也从心底为他捏把汗,因为身体力行过,所以懂爬山的艰辛,尤其是它惊险异于其它时,能坚持到最后并登顶那一定是需要勇气和毅力的,否则,花钱买罪受的旅程很难圆满完成。
关于山,老罗也是透漏了自己一个小遗憾的。奥地利多山,自然也就成为山地滑雪运动的胜地,冬季奥运会也大都在那里举行。得天独厚的地理和天气条件,使得这里的大人小孩大都会滑雪,他也多次被朋友邀请去学习滑雪,但始终都不敢答应,就因为从小特别怕两件事情,一是打针,二是摔倒。因此,没能学成滑雪这一桩,便成了老罗两年的萨尔茨堡生活里一个不大不小的遗憾。就好像,我也很热衷爬山,但每次都因为体力不支做罢,至今也是遗憾。
因为老罗,让我一直对萨堡的水心心念念。他说萨尔茨堡的水不仅美也好。其一,萨尔茨堡的饮用水产自山泉,品质优异,清冽甘甜,一直盘据欧洲城市饮用水质评价榜首。在萨尔茨堡,遍布大街小巷的大小咖啡馆里,随着一杯浓香四溢的咖啡,服务生都会带来一杯自来水。他说,“饮完咖啡之后,再轻吮一口甘甜的清水,那感觉还真有点飘飘欲仙呐。” 听他这样的形容,谁说老罗不孩童了?其二,萨尔茨堡是个千湖之州,仅在萨尔茨堡方圆几十公里内就有着大大小小十几个湖泊。St. Wolfgang, Fuschl, Mondsee, Mattsee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位于传统欧洲皇宫贵族的避暑度假区-----萨尔茨卡默古特,像一颗颗宝石镶嵌在如诗如画的大地上,闪闪发光,璀璨夺目。为了说明罗老师的文艺范儿,看看他怎么描述这些“宝石”:“无不清澈见底,绿中透蓝,鱼翔浅底,百舸竞帆。” 据说,前二者是著名的旅游度假地,各国政要来奥商讨国事之后,都会来圣沃尔夫冈湖游览,而福舍尔湖宫殿就是曾经大家耳熟能详的茜茜公主的避暑夏宫之一。后两个湖泊是奥地利重要的水上运动训练基地。
老罗说过,在他还算丰富的游历记忆中,只有两个地方的风景,曾深深触动他,重重叩击过他的心灵。第一是祖国的西藏,老罗说,“那完全是一种不加修饰的壮阔之美,天地相接,天低地远,天地之间无我无它,那种感觉真叫震撼!” 第二个,便是这萨尔茨卡默古特地区了,与西藏不同,老罗描绘说,“这是一种阴柔恬淡的秀美,如诗如画的静美,如吟如歌的乐美。这里山水相依,四季相宜,特别是最美的春夏之交时节,天蓝云白,山黛水碧,鲜花绿草,虫鸟呢喃。行走其间时,心灵最柔软处被不断地触动,甚至泪腺深处都被不断激涌的情感搅动,整个人都已经要融化入景了。” 我想我们很难有这样的感触,为某个地方的美而默默流泪,但是老罗告诉我:“此生唯一一次因景而泣,就发生在了那里”。
上老罗的课一年,不断听他说起那两年在萨尔茨堡的所见所闻所感所知,他说,“我的身可以离开,但是我的魂,我的梦,无法离开,离开萨尔茨堡,铁定了。”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从老师的眼神里看到了他梦里的萨堡。
因为从小家里经济条件就不允许,我有什么机会可以走出去,亲眼看看更大的世界,渐渐的也就对于走出去没了兴趣,就像一个小女孩,很想要一颗苹果,却总是得不到,于是慢慢地就不再渴望,所以很感谢老罗,从他的故事里,我的思绪跟随他到奥地利中国中心,看到了那些可爱更美好的人儿;脚步跟随他的声音爬山,体验那份久违的惊险和喜悦,为曾途中逝去的祈福,为自己祝福;脑海里描画着他口中的西藏,我向往已久想要印上足迹的圣地;也被老罗深爱的萨尔茨卡默古特的美深深勾引,素未谋面已惹我热泪盈眶,要说听景的境界我也算罕见吧。
老罗给我的印象除了永远年轻活力之外,平时他不仅是语言天才,英语,德语应用的畅通无阻,不论历史,地理,他都信手拈来,专业却不古板,这样对知识的真心和热情深深地感染打动我。这样的有血有肉的师者,严肃地亲切着,不仅传授我技能,更是一种生活的态度和力量。关于出国,从来都褒贬不一,各种各样的声音,但在老罗的故事里,一切都变得简单,没有那么多比较权衡,也没有过多忧虑不安,只由着一颗心真实去感受,去爱,然后收获经历和记忆。
不久的将来,我很想去走一走他说过的那些地方,然后带着我的故事和他爱的可乐回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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