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小袁Jill
一 草海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一路上擦间而过了许多诸如此类的标语,我们的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土路的停车场。小刘哥哥示意爸爸停车,说:“这就到了,‘草海’。”
脚踩上简陋的木桥蹬蹬作响,这便正式踏上了集市。“草海”是泸沽湖的一片水域,顾名思义,看到曲折而上的桥沿再往外的地方,我想草海当然是指生长着海草的海了。虽然对于家乡深居内陆的我来说,这片小小的水名副其实可以算“海”,但泸沽湖景区本身才是“湖”,当地的人们却大大方方地将它称为了“海”,从严格的地理学角度讲真是有悖常理。
也许是当地摩梭人根深蒂固的守旧和倔强所致吧。我扯着嘴角拒绝了桥边老太递过来的藏辫。
……“最近下了暴雨,但是‘草海’的水脏兮兮的。”我们临出发前偶遇了已去过草海的一行人,他们的评价不太乐观。“水都漫上来了。”
那时小刘哥哥在对面他的奶茶店忙着,估计如果他听到了这话会为他推荐给我们的地方而跟一行人辩论一番。一方面谁都知道因暴雨里格岛的浅路都被淹了,另一方面是我想他推荐给我们的地方一定是不赖的。但或许他们这么说它,也不过是这样。
“水里面全是草,据说踩那个草可以治脚气。”
我们全都笑起来。只是那一行人的笑中有嘲讽的意味,我无声的笑中有兴致阑珊的意味。
幸亏他没有听到,否则奶茶不会这么使人愉悦。
……蜿蜿蜒蜒的小桥不窄,却也令人意外地漫长。除非像爸爸那样为了走而走路的箭步如飞,不然是很难很快走完的。我就在这箭步如飞与妈妈或小刘哥哥的悠哉悠哉夹缝间行走。桥沿边草木茂盛,一人高的芦苇或是不知名的纯粹的荒草,密密的遮挡了向水投去的视线。
让我联想到柔软浓密的水鸟腹部的绒羽。我拽了拽交错横生至岸边的长长草叶,却无法拔地半分,很有韧性。逆着它长出的方向抚摸,倒刺扎得手有种粗糙不齐的触感。
在这里一种很常见的水虫在依稀可见的水面跳跃着,自信地飞奔追逐着蓝色的蜻蜒而毫不担心水的威胁。因密植只能弹出一圈圈电磁波般生硬的罗纹,让水底深色的藻类波动了一下。
我从牛仔裤兜里拿出手机想拍几张照片,走神的一瞬间竟有种水面静如陆地的错觉。
我的手机没有调置闪光灯,在低下鼻梁的墨镜后一双眼睛眯着在逆光的屏幕中看清了一幅剪影,暗暗的阴天、一片无波澜的深绿、野性的青。
我不自觉焦距了瞳孔,光线的交错中精确地剪下了这个画面。
想不到这片没什么好评的海十分上镜,我满意地翻了翻手机相册,又低头看路,即将要走到了小木桥的转角。
坐上了桥沿停下等人,我情不自禁仰头迎向于我而言也犹为珍贵的海风——
海风总是吹向海的。
即使是这一片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草海”,却也是会风吹草动,代替了水涌动着深深浅浅青绿色的光。
我一瞬愣住了:
绿波荡漾,深青摇曳,丛丛的野草伏低又仰高,和风呼啸着倘若千军万马。或许这样想,草海的名称和名气就都得到了解释:草海的意义不是观水波和海,而是俨然成了一片涌现着旺盛的青绿、野蛮生长的荒草的海洋。
-(章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