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催我解结。解一些可称之为心结的结,一些陈年烂谷子老结,落满了灰嵌成一团的乱结,终究是需要被解开,如果我不想自己仅此而已的话。去做了刮痧走罐,肩颈的结节不知会不会也影响心脏和大脑,结节的存在让我很难更加灵活和强壮。必须解开。时间在催我,结节在催我,我在催我。
这是一个很庞大的工程,事无巨细,必须处处留意,如何温和巧妙地挑松每个绑紧的位置,如庖丁解牛的灵动,有无之间化解困顿。想要优雅地告别过去,疗愈伤疤,始终只是个美好愿望。方法的确比问题多,但问题比时间多,时间比余额多,可以挑选的路所剩无几,可以奋身卖力的姿势也只有那几个,像极了“免费试用”选项,以及那些“还差19.9满足配送条件”一般,够不着的,就是够不着。时间不仅在催,还在熬煮,被熬煮的就是你自己,熬成仙丹还是婆婆,又是另一个次元的话题了。
跟爸爸单独吃了饭。还是普通的馆子会舒服一些,那些日料,西餐,轻食,我虽然享受那环境,但到底骨子里还是惬懒庸俗的,简单粗暴的环境,不用顾虑太多。他向我讲烦恼。竟然。讲得很自然,很切心,很烦恼。低头嚼着海带,心里的石头越吊越高。到了这个年纪,原来要开始留意到父母的烦恼了,更何况他们还投身在创业之中,金银铜饭碗早就是过去不知福时代的产物了。责任之重,我无从负起。我只能尽我绵薄得可以忽略的知识面,去做一些不成熟的考虑,提出一些不成熟的建议,到了最后还是只能看着他一个人扛下许多重量,台风刮过也要面对的重量。其实我可以做什么,一想到这个就很灰心。宛若从未长大,宛如一夜要长大。
夹缝中生存,忽然发现有谁不是在夹缝中过,你觉得富裕的,就在狭窄的城市里过,你觉得自由的,可能也要坐在轮椅上排队看病,你觉得风光的,背后可能就是不复深渊,你觉得安稳的,你不会甘心一辈子不扬名。方法很多,但问题在于你想不想用而已。
就因为我不想这样,不想那样,不想止步于此,脚步自然地被吸引过去,当然就寻着走上去,不管是不是这一条泥泞荆棘砂砾满地的路,我只不过听说,路的那端有我想要的风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