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女儿外出时,不相识的人见女儿叫我妈妈,总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仔细打量一番后,再疑惑地问上一句:是亲娘俩吗?这话问的。好在我心理素质忒好,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人家再摇头咂舌的说,这孩子可真是不随你。我就没心没肺的笑,权当是一种夸奖。
母爱真是伟大啊。那是人家夸咱的孩子漂亮呢。咱可不能生气,反正从小就是在这样的打击里成长起来的,拍再多的砖咱也抵挡的住。
小时侯村里一来流动照相的,妈妈便把家里的三朵金花收拾一番牵了出去。两个妹妹虽说小,眉眼里也有了美人坯子的雏形。独我黑黑壮壮的,围观的婶子大娘就惋惜的说,啧啧,老大掺里面可掺祸害了。我听了也不恼,自顾在那里咧着大嘴乐。
后来跟随父亲到了城里,同院住的伯伯叔叔们那可都是有文化的人啊,笑眯眯的看着我说“恩,这个小丫头,恩,头发墨黑的。好。”说这话时父亲就在旁边怜惜地看着我。我得了人家的夸奖,正乐的屁颠屁颠的,哪去考虑他心里的感受。
十八岁那年春天,我在厂子里实习。那日下了夜班已是11点半了,好在家和厂子在一条街上,也没觉得害怕。走了一会,我感觉后面有一个黑影老是和我若即若离,我还没来得及多想呢,那个黑影骑着一辆车子就上来了,他用一只胳膊圈住了我的脖子,我当时就跳了起来,和他对视着,拼了命地大声高喊,那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夜里格外刺耳。借着昏黄的路灯,看见一张因受到惊吓而扭曲的年轻面孔。他被我无休止的尖叫吓得要死,都几乎是哀求的说,你快别吆喝了,俺走还不中?然后骑上车子跌跌撞撞地跑了。我抚摩着受了惊吓的脖子,心想俺那亲爱的爹娘啊,您二老可真是太有才了,知道女儿会遭此一劫,特意把俺打造成这番模样,所以才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让人省心啊。
自此之后,貌似强壮的我被吓破了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落下一个毛病,见不得后面有人。只要听见后面有脚步声,我就跳起来,闪到一边去。那次在单位,开小车的郭师傅悄悄地跟在我身后,想和我开个玩笑。他出其不意的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我像弹簧一样尖叫着蹦起来,强烈的反应把那位粗壮的汉子吓的面色惨白,贴在墙上半天没敢动弹。以后见了我他都绕着走,嘴里念念叨叨的说,俺不敢了,俺不敢了。
我的办公室在顶楼,那天我正在工作的时候,窗户打开了,一个年轻人正迈力地往里爬,直接把我当成了透明人。我慌乱的叫声把整个楼上的人都惊动了,楼下的老范急急地跑上来,和我说那是来给扯电话线的。那个可怜的孩子正紧紧的扒住窗框,我这才发现他肩膀上背了一匝白色的电话线。后来老范和我说,那个可怜的孩子被我吓傻了,他以为我要把他推下去。
我的同事在最初的时候,都不敢和我说话,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长得忒凶神恶煞。日子长了,都说我其实就是个纸老虎,内心软着哪。一个比我低一级的小师弟,生的吊眼尖鼻,每天把一头毛寸用锗喱膏打理的丝丝分明,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的翘着兰花指。我送其美名:东方不败。他也笑呵呵的接受。开玩笑开惯了,见了面总是互相挖苦上一番。我的脸一到春天就过敏,他见了就说,俺那天来,老天爷这么不厚道,这不是屋漏偏遭连阴雨吗?我就恶狠狠地说,你是不是看你姐姐漂亮,想劫个色啊?他忙把衣服紧了紧,双手护胸,一副恨不能竖贞洁牌坊的烈妇模样,一脸委屈的说,大姐,您就饶了俺吧,俺还怕您把俺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