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孤独里,你曾警守我们的白日;
在你的清醒里,你曾倾听我们睡梦中的哭泣与欢笑。
爱除自身外无施与,除自身外无接受。
爱不占有,也不被占有。
因为爱在爱中满足了。
舒适之欲,杀害了你灵性的热情。
我说生命的确是黑暗的,除非是有了激励;
一切的激励都是有目的的,除非是有了知识;
一切的知识都是徒然的,除非是有了工作;
当你仁爱地工作的时候,你便与自己、与人类、与上帝联系为一。
假如那是一种你们所要抛掷的牵挂,那牵挂是你自取的,不是别人勉强给你的。
假如那是一种你们所要消灭的恐怖,那恐怖的座位是在你心中,而不在你所恐怖的了手里。
关于婚姻
埃尔米特拉再次开口说道:先知,能否为我们揭示婚姻的真谛?
他回答道:
你们同时诞生于尘世,也将终生厮守。
即使死神苍白的翼翅驱散你们的岁月,你们也应在一起。
是的,即使是在上帝的回忆中,你们也应该始终相守。
但是,请你们于耳鬓厮磨中为彼此留出一些空隙,
让天堂之风在你们中间起舞。
彼此相爱,但是不要让爱成为桎梏:
让爱成为波涛汹涌的大海,在你们灵魂的海岸间奔流。
斟满彼此的酒杯,但不要仅从一只杯中啜饮。
将自己的面包赠予对方,但是不要共享一块。
两人一起轻歌曼舞,欢畅愉悦,但仍要保持独立的自我,
如同琴上的弦根根分开并独立,却仍为同一个旋律而震颤。
奉献出你们的心,但并不是要你们紧抓对方的心不放。
因为只有生命之手才能紧握你们的心。
并肩而立,但是不要靠得太近,
因为梁柱彼此分开而立才能支撑起殿宇,
橡树和柏树也无法在彼此的阴影下生长。
—纪伯伦《先知》
一颗珍珠是痛苦围绕着一粒沙子所建造起来的庙宇。
是什么愿望围绕着什么样的沙粒,建造起我们的躯体呢?
记忆是相会的一种形式。
忘记是自由的一种形式。
除了通过黑夜的道路,人们不能达到黎明。
在人的幻想和成就中间有一段空间,只能靠他的热望来通过。
一个人的实质,不在于他向你显露的那一面,而在于他所不能向你显露的那一面。
因此,如果你想了解他,不要去听他说出的话,而要去听他的没有说出的话。
我说的话有一半是没有意义的;我把它说出来,为的是也许会让你听到其他的一半。
幽默感就是分寸感。
当人们夸奖我多言的过失,责备我沉默的美德的时候,我的寂寞就产生了。
想了解女人,或分析天才,或想解答沉默的神秘的人,就是那个想从一个美梦中挣扎醒来坐到早餐桌上的人。
如果你歌颂美,即使你是在沙漠的中心,你也会有听众。
撒下一粒种子,大地会给你一朵花。
向天祝愿一个梦想,天空会给你一个情人。
慷慨不是你把我比你更需要的东西给我,而是你把你比我更需要的东西也给了我。
如果别人嘲笑你,你可以怜悯他,但是如果你嘲笑他,你绝不可自恕。
如果别人伤害你,你可以忘掉它,但是如果你伤害了他,你须永远记住。
实际上别人就是最敏感的你,附托在另一个躯壳上。
我宁可做人类中有梦想和有完成梦想的愿望的、最渺小的人,而不愿做一个最伟大的、无梦想、无愿望的人。
也许大海给贝壳下的定义是珍珠。
也许时间给煤炭下的定义是钻石。
虽然言语的波浪永远在我们上面喧哗,而我们的深处却永远是沉默。
我从多话的人学到可静默,从偏狭的人学到了宽容,从残忍的人学到了仁爱,但奇怪的是我对于这些老师并不感激。
慷慨是超过自己能力的施与,自尊是少于自己需要的接受。
世界上只有两个原素,美和真;美在情人的心中,真在耕者的臂里。
伟大的美俘虏了我,但是一个更伟大的美居然把我从掌握中释放了。
美在想望它的人的心里比在看到它的人的眼里,放出更明亮的光彩。
我们今天的悲哀里最苦的东西,是我们昨天的欢乐的回忆。
信仰是心中的绿洲,思想的骆驼队是永远走不到的。
当黑夜来了而你也阴郁的时候,就坚决地阴郁着躺下去。
当早晨来了而你还感着阴郁的时候,就站起来坚决地对白天说,“我还是阴郁的。”
对黑夜和白天扮演角色是愚蠢的。
他俩都会嘲笑你。
给我静默,我将向黑夜挑战。
我的每一个禁闭在表情里的念头,我必须用行为去释放它。
—纪伯伦《沙与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