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在简书里徜徉这么久,迄今为止最喜欢的一篇文章《双手合十,能不能把你遗忘》,作者“寒烟衰草”。
我很清楚,当我第一次点开这篇文章的时候,内心有些东西就已经被深深的触动了。没有缘由,或者有,只是连我自己也不知。平淡的文字,没有华丽的辞藻堆砌,缓缓道来,浅浅深深,就这样一点一点,渗入我心里。
点了收藏,我便时不时的翻出来看看。这篇文章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株罂粟花,美丽而充满诱惑,令人上瘾。时至今日,我明知原汁原味儿其实已足够。可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要为它写一篇番外,算是对这篇文章喜爱的一另种表达,同时也是一种纪念。
正文:
我希望能够再见到你,哪怕再见钟情,哪怕相思入骨。
我希望不会再忘记你,哪怕所剩无几,哪怕无路可退。
我想要成为你满眼期待里的一丝生机。
深爱不说时才懂,路断分别时才明。
2017年8月11日 星期五 晴
01
此刻,我在上海浦东机场的候机大厅,等候飞往拉萨的航班。
望着透明玻璃墙外那碧蓝的天空,我竟生出一丝忐忑。不确定,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会不会出现在那里。
一个月前,我还和他手拉手,呆呆地看着布达拉宫门前的人群,他们俯身跪地,双手合十,那样虔诚。
然而,命运总是会和我们开各种各样的玩笑。纵然我们之间有过故事,但也不过是曾经。
有时候,人们在自己爱的人面前,总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笨拙却又自以为是,无知却又横冲直撞。
02
半年前,我失恋。在一起6年的初恋男友劈腿,没有哭闹,没有挽留,觉得没必要,就这样说再见。作为一个对爱情有洁癖的人,不是澄澈的我宁可不要。
为了整理心情,我独自背着包去了丽江。这个令我心心念念的地方,不是为了艳遇,不是为了邂逅,而是觉得那里有故事。我喜欢听故事,尤其喜欢听陌生人讲故事。好像听了别人的倾诉,自己的苦痛就能淡一点。可是,哪里会有这么简单。
那日的黄昏,我在古城闲逛。晃到一家酒吧的门口时,听到有人在唱《理想三旬》。“就老去吧,孤独别醒来,你渴望的离开,只是无处停摆。”沙哑的嗓音,仿佛要撕扯出岁月的沧桑。我好奇了,想看看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在唱这样一首歌。
舞池里晃动着各种各样的身体,可舞台上的那人却只自顾自地闭着眼睛歌唱,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那样投入。我挑了个比较近的位置,坐下来,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唱到情动时颤抖的睫毛和握住话筒时修长的手指,我心想,这个人长得真好看。
好像天生对好听的声音没有什么抵抗力。所以当他一曲唱罢,望着我的时候,我还意犹未尽般沉静在歌声的余味里,如痴如醉。
我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带着淡淡的孤单与哀愁,稍纵即逝闪过一丝对于未知的渴求,却又在下一秒氤氲上一层水汽,虚无缥缈,让我再也看不清。这一定是一个经历丰富的男人,无论是事业,爱情或是生活。我这样想着,怔怔地出神。
直到他站起来,准备下台,我才回过神来。用力的鼓掌,生怕周围太吵,听不到。他望向我,露出有点惊愕的表情,转而又微微皱起了眉,眼神里竟是多了一份怜惜。
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一种幸福,暖暖的溢满在胃里,然后连带着心一起下坠,沉溺,一片温柔。
他走到我身边,我倏地起身,略带慌乱地说道:“你刚才唱的太好了,特别专业,你在这酒吧驻唱吗?”
他朝四周看了看,不动声色,淡淡回道:“不是,临时起意,想上去唱首歌,来旅游的。”随口又问:“你一个人吗?”
我虽不是阅人无数,可也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深不可测。我无法准确的对他作出判断,纵然很想要去信任他,但理智不允许我这样做。
“和朋友一起来的,她们……忙去了,把我一个人剩在这。”我指了指身后的舞池,告诉他。
他突然勾起唇角,笑了。朝舞池看了一眼,他问我:“那你,怎么不去忙?”
“我第一次来这里,不会跳舞,而且,我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没办法一心二用。”这一句是真的。我不喜欢太嘈杂的环境,只是被他的声音吸引,仅此而已。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一次笑了。看着这张有故事的脸,我默默的告诉自己:“杨恩,眼前的这个人,不要有任何幻想,他不属于这里,亦不属于你。”
我们就这样交谈了好久,礼节性的交换了电话和微信。相见恨晚,这便是了。
其实或许,我对他是一见钟情。但爱情终究是一件奢侈品,不是每个人都会拥有。
03
然而,那些“我以为”的事情,不过是“以为”而已。
所以,当我拖着行李箱,在丽江三义机场再次看到林木的那一刻,我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
我是一个相信缘份的人。尤其是对于一些无法解决的事情,我总是用时间和天意来安慰自己。一颗受伤的心,没有任何头绪的生活,我深知现在的自己没有资格站在他身旁。他的身边应该是一个气质相貌才气都很出众的女人,能够支持他的事业,安抚他疲惫的心。
但是,能不能就任性一次?我在心底笑自己,还真是贪心。站在原地,强隐着自己的激动,慢慢深呼吸,微笑,然后几乎用尽全力跑到他面前:“林木,林木,好巧啊,你也要回上海吗?”
皱眉,他又皱起了眉。尽管只见过一面,我也知道他皱眉是因为情绪波动。那眉心里藏着的,是一种克制。不懂他为什么会这样压抑自己的情感,甚至连和我做朋友都有一种恐惧。这样的人,我该如何靠近。
大概,我天生就对自己感兴趣的人和事充满强烈好奇心,总想要一探究竟。殊不知,这就像是一个华丽的陷阱,一旦掉进去便无法自拔。林木就是我的陷阱。
上了飞机后,我把座位换到了林木的旁边。4个小时的旅程,我不顾他身上潜存的危险,把自己交代的一干二净。当然,有一件事,我说了谎。我骗他说自己婚期已定,2017年8月11日。
之所以这么做,不是不敢去争取。而是,不该去打扰他困顿的生活。30岁,处在事业瓶颈期的运营主管。每天要应对各种各样的客户,处理一堆又一堆的琐事,面对更年期的女上司。经常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离市中心还有一段距离的合租房。在上海这个物欲横流的大都市,这种生活,足以令一个人愈发颓唐。
“沉醉民谣的人,都有一个破碎的梦。纵然曾经年少轻狂时,也渴望能够仗剑走天涯。可现如今,迷失自己没耗时太久。一如所唱那般‘梦倒塌的地方,今已爬满青苔。’”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眼底闪过的那抹无奈。忽然明白,那是努力过后生出的无力感。
我怎么能够忍心,忍心去打扰他那本已不易的生活。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我竟在脑海中勾勒出满是他的未来。我真是太爱幻想。
挥手告别时,我故作镇定,不想先开口,只微笑着看他。
“杨恩,以后……要快乐。”他皱着眉对我说。眼睛里迷上一次薄雾,再也看不真切。
“你也是……要快乐。”
就这样吧,我还想要什么?这个世界总是充满着遗憾不是吗?所以,你好,再见。便已足够。
04
从丽江回来,我仿佛一下被拉扯回现实。在上海,稍有松懈就会被吞噬,我别无选择。
偶尔的时候,我依然会想起林木,想起他歌唱时的模样,想起他眉头紧锁的模样。幻想我们再次见面会是什么样?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样一个我,没有勇气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我想要改变。我卖力的工作,好像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投进去,撑着发木的脑袋,拖着疲惫的身体,我竟有一种满足感;报名了瑜伽班,让原本有点微胖的体型,变得纤细而柔软;开始练习写毛笔字,摘抄各种各样的诗句歌词,却在写到“相逢无语君应笑,各自春风慰寂寥”时,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朋友们以为我是受了失恋的刺激,可他们不知道我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林木。那样一个发着光的人,即便不会再见,我也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好,在心里的某个地方,离他更近一些。
思念如野草般疯长。我越是压抑自己的心情,它就越发的浓烈。于是在听到《似水年华》里唱“时间走过了深秋,又走过了寒冬。等到一切变得太沉重,无奈选择了放手,看年华似水流”时,我再也抑制不住,将这首歌推送给了林木。
“林木,你可曾看过《似水年华》,你可会唱这首歌?”
像我们这样两个世界的人,如何能拥有未来?我曾这样想。可有些事情,不去做又怎会知道结果如何?我们总是看似理智,仿佛能够预知尚未发生的事情。然后做出自以为是的选择,最终却让自己深陷痛苦。
我分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想要靠近却又瑟缩不前的纠结。所以,我宁可犯错,也不想错过。
发过去没一会儿,我的电话就响了。是林木。我立马接了起来,没有客套的寒暄,深沉而暗哑的声音,那样熟悉,那样直接。
“杨恩,找个时间,一起去拉萨吧。”好像在心里酝酿过很久。
原来他还记得,我在飞机上说过的话。那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却始终没有人同行,怕有高原反应,我需要找一个能放心把命交给他的人才行。
或许,林木也一样。
我不再犹豫,有且只有一次的生命,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时间留给我们矫情和纠结。
“好啊,时间你定,不过到时候我要你唱歌给我听,我点,你唱。”
收了线,内心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释然,为自己的勇敢。之前所有的自欺欺人和畏缩不前,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我喜欢林木,便甘心疯狂一回。
就让我和他执手,约定在遥远的那一边,看遍山川湖海,阅尽光影流年。
05
我们去西藏的那天,是七月七日,不约而同。林木说,七月是去西藏的绝好时间,天蓝的会让人想哭。而我想在那一天去,是因为一首歌《七月七日晴》,与歌词无关,只因那个“晴”。
我竟这样傻,觉得用这样的方式去决定,就能带来幸运,晴朗的天,晴朗的人。
没有怎么准备,不过考虑到身体因素,我们选择坐火车前往。途径兰州、西宁、格尔木、那曲,最终到达拉萨。
坐火车于我而言,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驶过一望无垠的戈壁荒漠,看着羚羊奔跑,我内心像是炸开了花一样雀跃。
转头看我对面的林木,淡淡微笑着看我。这是我头一次见他如此舒展的面庞,他是开心的,我感觉得到。
晚上七点,我们到了拉萨。走出车站,我伸了一个懒腰,通体舒畅。正要开口说话,林木突然牵起我的手,霓虹映照着他的脸,如孩子般绚烂耀眼。
拉萨的夜景有种别样的美,那是一种被圣洁之光笼罩出的静谧之美。在这里,哪怕内心有一点点愧疚,都会立马想要祈求神明原谅。
我们脚踩着石板路,走的很慢,想要把每一块砖都踩一遍,好像这样做就会在每一处都留下我们的印记。来到一家古色古香的银饰店,里面焚了香,淡淡的萦绕在鼻息之间。我看到一对戒指,名叫成说。
“成说”,生死契阔,与子成说。真是极有寓意。来了一对情侣,当对戒被他们买走时,我注意到林木的表情,上一秒还在微笑的他,在这一秒便忧上眉梢。还真是个感性的人。
但其实,我更喜欢“成说”旁边的那一对,名曰“相思”。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第二天,我们去了布达拉宫。进寺庙的时候,我正想踩着门槛进门,却一把被林木拉了回来。他好似有些着急,“藏族的风俗,不能踩门槛。”
我冲他做了一个鬼脸,“那我可不要踩,等下还要许愿呐。”
来到前广场,鸽群翱翔于碧天。我顿时来了兴致,拉着林木要去给鸽子喂食。可林木好似不太喜这样,兀自的站在一旁,笑着示意我去。我也不管他,大步走进鸽群。
这些鸽子很乖,见我手里有吃的,便都飞来我的身边。一只落在肩膀,另一只落在我的手腕。不敢动,深怕吓到它们。偏头的那一刹那,我看到林木的脸。那双眼睛,如此迷人。站在那里,灼灼璞玉,静世芳华。
我赶紧收回视线,怕自己再看下去,就要忍不住跑过去,紧紧抱住他。
早晨5点,我们从拉萨出发,去了雅鲁藏布大峡谷,沿途经过海拔5000多米的米拉山口。
江水奔腾,倾泻而下。撞击着山体时,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咆哮。登高远眺,湍流不息的汹涌让人突然有一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
“杨恩,不如,我们跳下去吧?”瞧,我们还真是默契,我正想着,他就说出了口。
“you jump,i jump”我没有丝毫迟疑,脱口而出。
林木牵着我的手,就那样盯着我的眼睛。我已经分不清我手上是江河的水汽还是因为被他握的太紧而渗出的汗。他是那样用力,某一瞬间,甚至是觉得他就要拉着我跳下去。
“林木,你带我走吧,不管去哪儿?”我一字一字,声音坚定,连奔腾翻滚的江水都掩盖不住。我想我真的是疯了。
他转头看着我,好像在拼劲全力记住眼前这个人的脸,那样贪婪。我知道,他不是怕我会消失,而是他已经想好,又要逃开。
我不再说话。林木,你还能逃到哪儿去呢?你以为分别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吗?你还真是个胆小鬼。
之后的日子里,我让林木给我唱了所有我喜欢的歌。他的声音太好听,好听到后来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因为喜欢他的声音,才喜欢他这个人。
“林木,你可知,听你的声音会上瘾,人家说有情饮水饱,我说有音饮水饱。”我痴痴的望着他说。
他笑,笑里带着自信,只有唱歌时才会有。我对他说:“你知道吗?有一种音乐类型,叫自赏摇滚。用来形容歌者在唱歌时沉醉于其中,不屑于周遭的环境。林木你唱歌时便是如此。所以,你唱的就叫自赏民谣如何?”
“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那样温柔,那样宠溺。
走的那天,我们坐在楼梯上,他将我紧紧的拥在怀中,抚摸着我的头,像是抚摸着一件珍贵而易碎的宝物,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碎落一地。我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像是最后告别前的仪式,明明那样不舍,却终究不言也不语。林木,你还要撑到什么时候?
回家后,我发了条信息给他。
“林木,我会等你。我相信这里路过的每一辆车,都会载着我的思念,到你的身边。我也相信,总有一辆车会载着你回来,把我带走。”
过了好久,消息才响。“不,我并不爱你,这只是一场游戏,现在已经GAME OVER,生活继续吧。”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06
今天,2017年8月11日。再有半小时,飞机便会降落在拉萨机场。
我想赌最后一回。曾经我是那样懦弱不堪,怕自己受伤,不敢去面对,不敢去付出。直到我遇见林木,这个让我变得勇敢的男人。
我知道,若是再次相遇,我一定看着他的双眼走向他,然后牵起他的双手,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林木,别走了好吗?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再次来到布达拉宫前,耳机里应景地响起初见时他唱的那首歌。我闭上眼,忆起一个月前,我牵着他的手,许下的愿:
我希望能够再见到你,哪怕再见钟情,哪怕相思入骨。
我希望不会再忘记你,哪怕所剩无几,哪怕无路可退。
我想要成为你满眼期待里的一丝生机。
深爱不说时才懂,路断分别时才明。
睁开眼,我环顾四周,人群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双手合十,俯身跪拜于广场前,光源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