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聚会,开宝马的一桌,开奔驰的一桌,穷女婿却问:开飞机坐哪

“老板,给我称一百块钱的荷花酥。”

江城梧桐街,叶沧海手里拎着几个点心盒子,一脸漠然。

在他背后,一行人如同狗皮膏药似的,已经跟了他一路。边走边喋喋不休,气喘吁吁。

“小少爷,跟我们回去吧!老太太放话一定要见着你啊!”

“是啊少爷,现在叶家那个局面,就指望你回家主持大局呢!”

“大少爷入狱,老爷又病危,再拖下去家里要乱成一锅粥了,还请少爷您三思!”

“回去?”

叶沧海一抬手,打断了这帮人的喋喋不休,眼底却已是一片冰冷:“三年。只因为担心我抢了大哥的继承人资格,我被他们流放了整整三年。当初让我滚的是他们,现在他们让我回去?”

“从小到大,大哥永远是对的,任他嚣张跋扈,横行霸道,只因为他是叶家的长孙。我这三年里在沈家忍辱负重,怎么早不见叶家说半个字?”

“你们回去,告诉叶家人,既然当初做出了选择,便不必再找我。我叶沧海是个废物,他们的事,我管不了,也懒得管。”

说完,叶沧海拎着包好的糕点,头也不回便消失在了街角。

三年前,在沈家老爷子的主持下,一场婚礼轰动了整个江城,甚至直到今天,也依旧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不为别的,只因为婚礼的主角,一个是沈家的小姐沈含雪,另一个,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倒插门废婿!

那让沈家沦为笑柄的废物,就是叶沧海。

虽说以沈家的实力,并不能跻身一流世家,但好歹也算个有家底的望族。婚礼后不久,唯一知晓叶沧海真实身份的沈老爷子因病猝然离世,从此,他便在沈家受尽了嘲讽和冷眼,地位愈发卑微。

只是,叶沧海并不在意这些。

脊梁不弯,风骨不折,就够了。

看了眼时间,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今天是沈家一年一度的家宴聚会,叶沧海一大早就出了门,只为排队买上江城最知名的糕点。可惜,就算他精心准备,这些有心意没价值的礼物,也注定入不了那些“大人物”的眼。

沈家别墅。

“含雪!”

远远看到伫立在大门边的倩影,叶沧海走上前去。

沈含雪,曾经江城上流圈子里声名远扬的美人,沈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追求者能从城东排到城西。谁知到头来招了个一文不名的赘婿,让人大跌眼镜。

这些年沈含雪一直想不明白,叶沧海到底给爷爷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让老爷子力排众议,上赶着招他当上门女婿,甚至在病重时,还不忘拉着她的手,叮嘱她别看不起叶沧海。

沈家家风严格,要不是在意沈家名声,沈含雪又怎么会跟叶沧海过到今天?

“礼物买好了吗?”

瞥了眼叶沧海手上拎着的盒子,沈含雪冷冰冰道。

“放心,都在这儿了。”

叶沧海勾了勾嘴角:“花了我不少时间呢。”

打量着包在普通塑料袋里的礼盒,沈含雪皱了皱眉头,继续道:“一会儿进去,你只管吃饭就好,别多说没用的话,明白吗?”

“好。”

其实不用沈含雪开口,叶沧海也知道,今天这场合,沈家所有亲戚都在,自己免不了又要受一通奚落,沈含雪不想因为他丢脸。

但叶沧海并不会因此责怪沈含雪。他能理解女人的心情,毕竟任谁莫名其妙嫁给个没本事没背景的废物,心里都会不好过吧?

当然,叶沧海不动声色的样子,在沈含雪看来,就是没当回事。想想这三年来,他在家里整天洗衣做饭,活脱脱一家庭煮夫,岁月静好与世无争,沈含雪就觉得窝火。俗话说不蒸馒头还争口气呢,他叶沧海怎么就这么不上进?

冷哼了一声,沈含雪不多说什么,转身就朝别墅里走去。

叶沧海跟着她进了客厅,放眼看去,沈家的亲戚似乎已经全部到场了,正三五一群凑在一起聊天喝茶,很是热闹。

“哟,这不是含雪嘛,许久不见,气色还是那么好呢~”

“哎呀,含雪这么晚才来,为准备礼物费了不少心思吧?”

“就是,不知含雪带了什么过来啊?”

见沈含雪到场,不少亲戚“热络”地围上来,跟她同辈的小姐妹们更是各个珠光宝气,嬉笑着招摇不已。

至于沈含雪身后的叶沧海,自然而然被众人直接当成了空气。

叶沧海耸耸肩,这样的局面反倒合了他心意,正想找个角落坐着不引人注意,却不曾想刚一回身,手里拎着装点心的袋子就砰地一声被人撞上,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恐怕免不了散落一地的下场!

“呵呵,这儿还有个人啊——”

事实往往如此,就算你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你。叶沧海整理着手上的盒子,就听见不怀好意的声音响在耳边:“我说叶沧海,这些廉价的垃圾,该不会就是你带来的礼物吧?”

挑衅的人是沈含雪的堂哥沈东林,每回见着叶沧海,他必然会上前刁难。甚至叶沧海在江城传播甚广的“废婿”称号,最早也是沈东林一口喊出来的。

“这不是垃圾,是梧桐街老字号的荷花酥。”

叶沧海不卑不亢,大大方方说道。

“噗嗤——”

听到这话,周围看戏的亲戚们纷纷大笑起来。沈含雪听到这边的动静,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忍着气背过身去。

都说要叶沧海别惹事,怎么一进门就要让她丢人?

遇上这种情况,沈含雪向来不会插手去管,叶沧海在她潜意识中一直是外人,她不想跟对方一起丢脸!

“你还真是‘大手笔’啊,给老太太带这样的礼物,也好意思拿出来?”

沈东林止住笑意,傲慢地朝下人一扬手:“去,把本少爷的大礼呈上来,让这土包子好好开开眼!”

下人应声而去,走到茶几旁边,那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高级礼品,每一个看起来都价值不菲,其中最扎眼的,便是沈东林送来的锦盒,足有接近半人高。

“打开!”

眼看着亲戚们都围过来看废物出糗,沈东林脸上得意的神色更浓,张口命令道。

随着锦盒里的东西呈现出来,在场的人瞪大了双眼!

“看着没?正儿八经的明代官窑茶具,宫里用过的,一整套花了我足足五百万,好不容易才托朋友收来的呢!”

轻蔑地看着叶沧海,沈东林开口:“怎么,看傻眼了?一辈子没见过这么贵重的古董吧?”

“嗯,的确是好东西。”

叶沧海淡淡道。

沈含雪让他别多话,他自不会多说。

众人哄堂大笑,沈东林见叶沧海这么窝囊,继续秀着优越奚落他:“看看这茶具,知道什么是差距了吗?这就是人跟狗的区别!还送礼,我看你脸皮真是厚……”

“够了。”

话未说完,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沈东林。只见沈含雪面露不悦,上前一步说道:“沈东林,有必要搞得这么难看吗?你有钱送什么是你的自由,跟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叶沧海送的就不是礼物了?非得分个高低贵贱出来?”

就算自己三年里连手指头都没给对方碰过,但叶沧海总归是沈含雪名义上的丈夫。现在沈东林这样当众羞辱叶沧海,也是在明摆着打她的脸。

似乎没想到沈含雪会站出来替他说话,叶沧海一直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波动。

毕竟,这可是婚礼后头一次。

“我搞得难看?沈含雪,你知不知道这次家宴有多重要?这可是给奶奶的礼物,哪家不是精挑细选?”

沈东林被驳了面子,冷笑起来:“我好心教育,反倒成恶人了?叶沧海,你自己说你这事办的地不地道?还有沈含雪,他废物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这……”

沈含雪被逼问得哑口无言,脸颊慢慢涨红了,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不是沈含雪不重视这次聚会,而是以她的能力,像其他人那样随便拿出上万块买礼物,的确做不到。虽然顶着沈家小姐的名号,可沈含雪家也不过是工薪阶层罢了,更何况还养这叶沧海这么个从婚后一天班都没上过的赘婿。

越想越窝火,看着身旁神色淡然的叶沧海,沈含雪更是憋屈。

她真想离婚!

“是啊,这些点心值不了多少钱,但至少吃下去没事。”

叶沧海缓步走到沈东林面前,突然伸手从锦盒里拿起一个茶壶,眯了眯眼睛道:“总好过用这些假古董喝茶,把人喝进医院强。”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

沈东林一愣,继而怒不可遏:“张口就断真假,你配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货色!”

“釉色粗浮,明朝的茶具,却是清朝的器型,更可笑的是茶壶底下落款‘大明成化年制’,你可知道那时候御器厂的贡品,都是要落款朝代干支产地窑号的?”

“样样对不上,说你外行都是客气了,你知不知道这些现代高仿瓷器为了以假乱真,釉料里都添了什么?你让老太太拿这东西喝茶,是嫌她老人家身体太好吗?”

一连串的质问掷地有声,叶沧海声音不大,却震得在场众人鸦雀无声。

“……你,你少血口喷人!”

沈东林嘴上硬气,眼睛却盯着地面瞟来瞟去:“我是老太太的亲孙子,怎么会害她?她,她平常又不喝茶,这东西八成是要被收藏起来……”

“所以说,你这是承认了么。”

叶沧海故作恍然,拍了拍手:“也是,五百万的‘古董’,好好收藏起来,一年看不了两三次,谁又知道真假呢?”

可恶,这小子瞎管什么闲事!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用赝品以次充好,面子里子都有了,不曾想被个废物赘婿坏了事,当众揭穿事实。早知会这样,他沈东林就不那么显摆了……

“呵,装的到挺像啊,说来说去,搞得你很懂似的。”

稳了稳心神,沈东林故作镇静,嘲笑道:“一个吃软饭的废物,古玩都没见过几个,真以为随口编的故事,就能唬住人?”

此话一出,刚才还满脸狐疑窃窃私语的众亲戚,当即感觉自己被叶沧海忽悠了。

“我就说,他怎么可能识货。想充大头也得分分场合吧!”

“这么诽谤东林,真是太过分了。”

“你这手,也就摸摸锅碗瓢盆的命了。还妄想鉴别古董?真是笑死人!”

讥讽声此起彼伏,混杂着新一轮的嘲笑,将叶沧海淹没其中。

耸耸肩膀,叶沧海并不想多说什么。

他不会跟那些人解释,自己曾有个在古玩和茶道上造诣很高的朋友,耳濡目染下连带着也有了不少研究,现在虽说没有朋友专业,但跟在场的人相比,还是绰绰有余的。

人们只愿相信他们乐意相信的东西,不是么?

“大家在聊什么,真是热闹啊。”

突然,从楼梯口传来一个沧桑而威严的声音,一刹那便平息了大厅里的喧哗。亲戚们收起调笑的嘴脸,全部恭恭敬敬站了起来。

沈家老太太终于来了。

自从三年前老爷子离世,沈家大权就全部落入沈老太手中,全家上下小到内部矛盾,大到公司经营,一律经由老太太裁决。她的存在有如慈禧皇太后,一手握着在场众人的生死。

“那茶具是东林送的吗?给我呈上来。”

扫视了一圈大厅,沈老太犀利的眼神停留在叶沧海脸上:“你刚刚说,东西是赝品?”

“嗯。”

叶沧海点头。

此时沈东林的脸都白了。别的亲戚能糊弄,老太太什么世面没见过?据说她娘家当年还是做古董生意的,这要是真给她看出来茶具是假货,丢脸事小,老太太动怒可就糟糕了!

妈的,到时候就一口咬定自己也是被骗的,先蒙混过关再说……

“好端端的真古董,你做什么污蔑我孙子?”

了无生息的三秒之后,沈老太太猛然抬头,逼视着叶沧海,厉声质问道。

沈含雪不可置信地看向叶沧海,又看了看沈东林。尽管不明白为什么叶沧海会鉴别古玩,但她还是相信不久前叶沧海说的话的,毕竟沈东林惯于投机取巧,他的表情也出卖了真相。

可眼前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叶沧海污蔑了沈东林?

“我没有,奶奶你仔细看这落款……”

叶沧海也愣了下,话未说完就被沈老太太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仔细看?你是在笑话我老眼昏花,真假不辨吗?这就是明官窑的茶具,我说是就是!”

“行了叶沧海,你长本事了啊,连老太太都敢质疑顶撞?”

“还不给东林道歉!”

“奶奶,您消消气,别跟个废物一般见识。”

拳头攥起又放开,叶沧海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是啊,他有什么好争的?沈老太哪里不辨真假,比起真相,她宁愿选择袒护沈东林而已。

比起亲孙子的脸面,自己这个废婿的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呢?

啪——

闹哄哄的大厅里,忽然响起一声响亮的耳光。

叶沧海直挺挺站在原地,凝视着面前眼含泪光的沈含雪,左脸微微显出几道血痕。

“你故意的吗?!”

咬牙瞪着叶沧海,一滴泪从沈含雪眼角滑落:“我为什么会相信你!”

沈含雪一向很坚强,哪怕生活不如意,也鲜少在大庭广众下显露脆弱。

可是今天,彻底把她的尊严踩在了脚下。

叶沧海深深叹了口气:“我很抱歉。”

他不会责怪沈含雪的绝情,更不会生她的气。想想过去三年,自己背负着的羞辱和嘲讽,沈含雪不也背了一份吗?人们对他叶沧海的恶意展现在明面,扎向沈含雪的刀子却藏在暗处,并且每一把都淬了毒。

而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沈含雪被迫嫁给了自己。

“别跟我说抱歉,这话该给沈东林说。”

咬着嘴唇低下头,沈含雪羞愤难当,恨不得立刻消失。

如果不是叶沧海非要逞强,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般田地?本来亲戚们就等着看她和叶沧海的笑话,这不是上赶着自寻难堪吗?

听了沈含雪的话,叶沧海点点头,来到沈东林面前低声说:“抱歉。”

“现在知道错了?”

笑嘻嘻凑到叶沧海耳边,沈东林道:“好心给你提个醒,以后强出头之前,记得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就算你说的是实话又怎样?老太太哪怕看出来,也只会选择帮我,懂吗?”

他的话刺痛了叶沧海的耳膜,可现实就是如此无奈。

这场真假风波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人们便又三三两两扎堆在一起,谈论其他的话题去了,没有谁再多看叶沧海一眼。

废物一个,永远挣扎在最底层,没威胁没尊严,看他有什么意思?

当然,除了沈含雪。

此刻的她渐渐冷静下来,终于意识到自己先前似乎判断出现了失误。叶沧海的人品她很清楚,虽然窝囊,可从来不会说谎。刚才的局面,沈老太护犊子的态度多么明显,只是她当时情绪激动,忽略了这一点。

想起沈东林事后得意洋洋的嘴脸,沈含雪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难道说,自己真的错怪叶沧海了?

“我不该打你。”

思考再三,沈含雪悄然走到叶沧海身旁:“是我冲动了,你想要什么补偿,回头随时告诉我。”

“不至于。”

叶沧海摸了摸脸颊,细小的伤痕已经结痂。

“怎么不至于?我不想欠你什么,是我的过失,我就会承担。你好好想想吧,省得将来离婚时,不清不楚算账。”

沈含雪目光坚决,说完就转身要走。

互不相欠……叶沧海的跟上前一步,突然问道:“你想不想,看看改变后的叶沧海?”

沈含雪没有回头,精致的脸蛋笑得凄凉:“别说些没用的话了。你在沈家一天,总会被打压一天,如果你真有实力,又怎么会白白被笑话三年呢?”

……

眼看到了午餐时间,人们刚在餐桌旁落座没一会儿,一个下人忽然急匆匆跑进大厅,附在沈老太耳畔嘀咕了几句。

叶沧海埋头吃菜,丝毫不关心主桌上发生的事。他的位置被排在角落里,跟一帮佣人挤在一处,离沈老太那桌远得很,却还是清楚听到了老太太诧异的声音:“你说什么?有人送礼上门了?”

今天是沈家的家宴,按理说并没有外人会到场,再说以沈家在世家里的排行,也不至于有谁刻意专程来示好。

沈老太想不明白:“来人有自报家门吗?”

“有,那人自称是叶家来的。”

下人一脸茫然:“咱们江城世家好像也没有叶家啊……”

非要说关联,大厅里也就叶沧海一个姓叶的了。只是根本没有谁会把这件事跟他想到一起,甚至连看都没人往这边看。

……

“金镯子一对,金耳环一双,珍珠玛瑙项链一串,玉如意一只……龙凤呈祥,金玉满堂——”

护送礼物的使者站在大厅里,朗声宣读着礼品清单,足足念了三分多钟,才终于念完。

沈家人面面相觑,越听那清单越是震惊,尤其是听到使者念出“现金八百八十八万”时,一个个下巴都恨不得掉在地上。

红艳艳的票子搭成一人多高的金字塔,晃得人眼睛生疼,沈家在江城世家里不过二流水平,哪见过这等场面?这手笔,这架势,分明就是来下聘的啊!

“先生留步!”

见点完礼单的使者要走,沈老太激动地从座位上起身,连拐杖都不顾的拿,就急急忙忙走上前来,激动地开口:“还没请教你家主人是谁?送这些东西……是看上我们沈家哪位姑娘了吗?”

老太太的话,让席间几个沈家未出嫁的年轻女人格外兴奋。尽管当事人未曾露面,但是单看这堆了半间屋子的礼品,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对方必定来自豪门望族——家底远超沈家的望族!

要是能嫁进这种世家做媳妇,简直是一步登天啊!不说后半辈子荣华富贵,到时候连带着父母兄弟,在本家也能站在顶点,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这我就不清楚了。”

使者面对众人期待的眼神,摇了摇头:“我不过是个跑腿的。东西都在这儿,告辞了。”

说着,便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人们视野中,留下无尽的悬念和遐想。

“哼哼,这些东西一准是送我的。”

沉默片刻,一个妆容艳丽,身材火爆的女人率先开口:“毕竟沈家第一美女是我。”

“呵,口气不小,正主没发话,你倒是先秀起来了。”

“就是就是,是谁还不一定呢!”

“切,你这种狐媚子,人家豪门大少早就玩腻了!还是我这种清纯的希望更大!”

话没说几句,几个塑料花姐妹就撕破了脸面,互相嘲讽起来。要不是家宴现场长辈们都在,她们都能扯着头发打起来。

“有什么好争的,大家都有机会嘛。”

沈东林眯了眯眼睛,瞥向另一桌上的沈含雪,嘴角浮现出一丝讥笑,故意大声道:“当然,除了某些人。想想真可怜啊,连做梦的资格都没有!”

沈东林话说完,大厅里登时响起一片笑声。

众人当然知道他指的是哪位,纷纷向沈含雪投去戏谑的眼神。之前几个互踩的女人也不吵了,嘻嘻哈哈一起附和起来。

“哎呦喂,谁说不是呢?这就叫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呀——”

“哈哈哈,真是惨得很呢!”

“说起来,咱们不得谢谢叶沧海吗?谢谢他替咱们消灭了一个竞争对手!”

沈含雪深深垂下头,被发丝盖住的脸颊,已然通红一片。而角落里的叶沧海,此刻正漠然盯着使者消失的门口,对女人们的嘲笑充耳不闻,沉着脸若有所思。

有意思,真有意思。

这些东西是谁送的,他叶沧海再清楚不过。是拉拢示好,还是妄图弥补?可就凭这些东西,能抵得了他三年忍受的苦楚吗?

他不需要!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

沈老太清了清嗓子,制止了儿孙们继续哄闹:“东西由我先代为保管,等正主出面点了谁的名字,再来我这儿拿聘礼吧。”

老太太发话,众人皆点头称是。

这场风波很快便过去了,家宴继续进行。饭后,沈含雪一家看也不看叶沧海一眼,直接出门开车走了。饭桌上的耻辱,让他们颜面尽失,一秒都不想多待下去。

当年叶沧海娶沈含雪,直接入赘当了上门女婿,别说聘礼,真的是一分钱都没掏。本来这件事就一直梗在沈含雪父母心底,再被今天的事情一刺激,任谁能忍得下这口气?

“这都搞的什么事!”

眼看着闺女一进家门,就径直把自己锁进了卧室,沈含雪的母亲孙玫愤恨不已,冲着丈夫沈振华一通吼:“丢死个人了!都怪你没出息,要不然当初沈家那么多姑娘,老爷子为什么偏偏选中含雪?!”

“沈家好歹也算世家,凭什么人家住别墅开豪车,老娘只能跟你个窝囊废住在这么个破小区?!天可怜见,我真是猪油蒙了心才看上你,嫁过来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指望你个废物,怕是以后连半毛钱家产都分不到!”

被老婆臭骂,沈振华唯唯诺诺,根本不敢反驳。他一向耳根子软,本身又没什么出息,面对强势的孙玫,哪敢有脾气。

“离婚,必须让含雪跟那个窝囊废离婚!”

一巴掌拍在桌上,孙玫尖声叫道:“老娘管你什么世家脸面,你是指望不上了,只有含雪嫁得好,我才能享上福!”

“这不行啊……”

沈振华壮起胆子小声反驳:“咱爸当初不是说了么,要让含雪跟沧海好好过日子。更何况全江城都知道他们的婚事,现在离了,不得让人戳着脊梁骨笑话……”

“我不管!”

孙玫往地板上一坐,哭丧着脸开始撒泼:“沈振华,你还是个男人吗!沈家的面子就那么金贵吗!你看看含雪现在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一个姑娘家天天下工地,风里来雨里去,沈家的亲戚就逮着她使唤!呜呜呜,老娘造了孽嫁给你,你好歹心疼下亲闺女吧!”

确实,因为沈振华性格软弱不得势,他们一家在本家向来呆在最底层,被其他亲戚看不起。沈家的生意主要在建材上,那些脏活累活被沈含雪包揽,跟家里的地位关系很大。

听着老婆的哭诉,沈振华重重叹了口气,痛苦地把头埋了下去。他知晓自己没用,不然当初沈老爷子也不至于把叶沧海这么个废物女婿,强行塞到他们家来。

可就算委屈不甘,又怎么能说离婚就离婚呢?现在家里掌权的是沈老太,沈振华再清楚不过,她是最注重家族颜面的。

沈家当初接受叶沧海时就被人们笑了一回,好不容易三年过去,当初的热度降下一些,要是沈含雪跟叶沧海离了婚,沈家必然又要称为江城的笑柄!沈老太绝不可能允许发生这样的事!

……

门外,叶沧海靠在墙上,摁灭了指间燃尽的烟头。

室内的哭闹声连绵不绝,他的眼神毫无温度。

“我不离婚。”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让叶沧海愣住了。

是沈含雪!

“你疯了吗!”

屋里,孙玫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他就是个窝囊废!你想被他拖累到什么时候?”

“我很清醒。”

沈含雪坚定的说:“这三年,家里的脏活累活,哪样不是叶沧海干的?是,我是看不上他窝囊,但我也不会因此恨他。做出决定的是爷爷,这不是叶沧海的错,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叶沧海三年来没功劳,苦劳总是有的吧?”

时间果然很神奇。

微微勾起嘴角,叶沧海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在沈含雪的心中,并不只是被贴上“麻烦”和“可恨”的标签,她对于自己,竟还有这样的感情。

“我真是个不争气的傻子啊……”

沈含雪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我本以为,本以为自己不会动感情的……”

是的,她经常会在受委屈之后想要跟叶沧海离婚。可当这件事真的被提出来,沈含雪又发现,自己放不下叶沧海。

明明总是刻意跟他保持距离,明明总是对他冷面相待,明明……这三年来叶沧海都睡在卧室的地铺上,但他的存在,却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沈含雪的习惯,擦也擦不去。

门被推开,男人沉默地走进来,伸手想要替沈含雪拭去眼泪,却终是站在了理她一米远的地方,没有再靠近。

“叶沧海,你之前不是问我,想不想看改变后的你吗?”

上前一步,沈含雪轻轻拉住男人的袖口:“我的答案是,想!我不要再被沈家人欺负了,我想看你挺直腰杆活着!”

“好,我答应你。”

……

金城酒店,天台贵宾席。

“沧海,你来了!”

坐在真皮沙发上的贵妇妆容精致,穿着一袭华贵的礼服套裙,保养极好的皮肤很难看出她的真实年纪。

远远看见叶沧海出现,女人立刻招手,脸上露出喜悦之色。

只是,叶沧海却神色冷漠地径直坐在了她对面,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哪怕这贵妇是他三年未见的母亲。

“你们也就这种时候能想起我这个弃子了。”

淡淡一笑,叶沧海道:“因为发现弃子还有利用价值。”

“沧海,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季虹摇头:“这三年你过得不好,妈知道。可赶你走是老太太的命令,大家都左右不了,你不能……”

“不能怪你,是么?”

叶沧海有些好笑:“你们只道我吃了三年苦,却不想想我这二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不管我做得多好,努力到什么地步,都抵不过大哥动动嘴皮。”

“给口饭就能活,没有谁在意我想什么。”

“如果叶家不遭遇意外,你们会想起这世上还有叶沧海吗?”

“自始至终,我不过是叶家的局外人罢了。”

“你别说了!”

季虹无言以对,声音哽咽:“是我的错……”

“谁对谁错又如何,再陈旧的伤口,也是有疤的。”

叶沧海目光悠远:“今天我过来,只是因为她告诉我,今后不想受欺负。你说吧,找我什么事?”

定了定神,季虹轻声道:“是这样的,叶家要在江城开一家公司,由你当总负责人。”

“哦?这是老太太的意思吧。”

冷笑一声,叶沧海转瞬间便知晓了叶家的真实意图:“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她还想着试验我的能力?”

季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叶沧海的猜测。

“好,那我就做给她看。”

从卡座起身,叶沧海淡淡道:“我要让她知道,叶家的弃子,到底有多强。”

目送叶沧海离去,季虹从手袋里摸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妈,事情解决了。”

“呵,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

电话那头,一个苍老的声音冷哼一声:“希望他别丢叶家的脸,不然我就算拿家里全部资产做慈善,也不会给这小子半毛钱!”

季虹没有接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事实上,她对叶沧海的期望值也不高。如若不是因为大儿子进了监狱,她甚至终生都不会来江城看小儿子一眼。

在叶家的安排下,很快,一个宛如核弹般的消息就炸裂在了江城商报的头条上——京城叶家即将进军江城市场,寻求合作对象。叶家作为华夏首屈一指的地产大鳄,江城商界恐因此重新洗牌!

紧接着,叶家江城分公司为水房产正式挂牌营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购了西城区大片荒地,放出了建造江城第二个商业中心的豪言。

没有谁会怀疑叶氏的实力,消息一放出来,为水房产公司大楼登时门庭若市。毕竟,这块长期合作的商业蛋糕太过于诱人,任谁都想抓住机会,跟着叶家分块肉吃。

作为建材经营者,沈家显然也跟着摩拳擦掌。同时也有多心者指出,这京城叶家,会不会就是前两天家宴上送来豪华聘礼的神秘人?

不过,没等这猜测站住脚,就被众人否决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所有沈家上门试图与为水地产谈生意的人,全都铩羽而归,连门都进不去。

沈氏公司,中央会议室。

“现在的情况很严峻,你们明白吗?”

沈老太坐在首席,看着屋子里愁容满面的沈家子孙们,严肃道:“必须拿下跟为水地产的合作,这是咱们沈家跻身江城一线世家的绝佳机会,错过了就没了!”

“妈,不行啊,人家根本不见咱的人!”

“是啊奶奶,为水地产架子可大了。”

“京城叶家架子能不大么?多少人上赶着倒贴呢!”

“我看给咱家送礼的神秘人,跟这叶家八字没一撇……”

众人摇头叹息,看得沈老太怒从中来:“都住口!看看你们这幅丧气相!都给我振作起来,排好班去为水地产门口候着!我还就不信了,这合作方没敲定,凭什么咱沈家就不行?”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吱声的。

轮流守人门口,还不够丢脸呢!可老太太放话谁敢不听?

“奶奶,我看还是让含雪去吧。”

沈东林正头疼,余光瞥见角落低着头的沈含雪,当即开口道:“她最近没什么活儿,我们手头都有工作走不开,正好让含雪锻炼锻炼。”

这一提议瞬间得到了众人的附和。

当然,他们嘴上说的是一套,心里无一例外都在嘲笑沈含雪的贱婢命。

只是沈含雪没有理会任何人,她正盯着手机屏幕沉思。

那上面是一条叶沧海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八个字:自荐约谈为水地产。

他什么意思?眼看前面去的人各个都失败了,难道自己就能拿下合作吗?

沈含雪想不明白。

“含雪,你怎么看?”

沈老太从善如流,点了沈含雪的名字。

“奶奶,我去。”

沈含雪应道。她明白自己没有选择权。

“答应的干脆,你可别背地里偷懒啊。”

见目的得逞,沈东林得意一笑:“不然咱们沈家丢了机会,你可担不起责任!”

“我看要不派两个助理跟着她?省得她不当回事。”

“有道理,毕竟她办事不靠谱得很。”

亲戚们自顾自议论起来,丝毫不在意沈含雪愈发难看的脸色。

“行了,那就这么办吧。东林,你去营销部抽两个人。”

沈老太看向沈含雪:“有人跟着也是好事,免得你太辛苦。”

这哪是怕她累着,分明就是派人监视她吧!

沈含雪攥紧拳头,明明流着沈家的血,跟其他人一样坐在会议室,可她却始终被当做随便使唤的外人!

“我一定会谈好跟为水地产的合作,你们等着看吧!”

想起叶沧海的短信,沈含雪一冲动,张口大声说道。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三秒之后,人们哄堂大笑,像是听了多大的笑话似的。

“沈含雪,你没事儿吧?受刺激了?”

“我以前只当她办事没规矩,原来是脑子不太好。”

“吹,继续吹,到现在没半点进展的生意,你说谈就谈?”

原本沈东林正想跟众人一起奚落沈含雪,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这可是她自己往枪口上撞,何不借此机会彻底把沈含雪一家从沈家赶出去?也省得将来有一天分家产,多一个碍事的!

“好啊沈含雪,既然你这么自信,不如跟我打个赌吧。”

逼视着角落里的女人,沈东林缓缓道:“倘若你办到了,我自愿给你当助理,鞍前马后端茶倒水。可如果你办不到,现在的承诺就是欺骗,沈家可容不下信口开河的骗子!”。。。快去公众,九沐文库   发,1138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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