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问我要不要调苏艳过去,我奇怪他三番几次提出这个问题,当时开会的时候我就说了不用带线长过去。
只能解释他又对那小妮子有色心了。我心想你想上人家就直接说,欲语还羞的想我提出来。不过梁矮子还真不知道我摆平了苏艳,他打的主意就是想我以工作名义带她过去江西然后弄到手,自己一身清白上下无忧。梁矮子虽然外型猥琐,人矮脸丑,放前几十年的审美观绝对是人人鄙弃的角色。只是如今人人都知道笑贫不笑娼,于是便有许多姑娘笑颜如花的跟他后面一口一个梁厂长,又嗲又甜有腻,说梁矮子有成熟男人的风度,说要嫁就嫁这种会疼人的中年男人,边说就边往梁矮子身上粘。听说办公室的未婚姑娘一半上过老梁的床。我不幸之极,曾帮他开车送过几个姑娘去医院打胎,个个漂亮大方,清纯无比。
看得我心里痛恨老板给那矮子那么高工资,用人名币把牛粪也装点的魅力无穷,轻易糟蹋那么多鲜花。
晚上躺在床上看手机,发现竟然多了十来个名字的号码,全是以前的同学和哥们。仔细一看,竟然其中有一个是尹香,前几天回家估计是在钟玉或者李进那传过来的。
我看着这个名字后后面的号码,脑海一片空白。点燃一根烟,黑夜中她仿佛就在面前。那长垂到腰的黑发,淡淡娇羞的微笑,流泪时无辜的眼神。
我问自己,我还是没忘记她吗?我梦见过她吗?我是在某个清晨,把身边醒来腰的的女子当成了她吗?
肖雨,你爱着她吗?
拇指轻按,手机通讯录号码选择栏跳出呼叫的选项,我看着确定两个字,却没有勇气按下去。物是人非,谁遗忘了谁?谁又还记得谁?
那么,就删除吧,一切灰飞烟灭。手机屏幕嘟的一声,显示说:是否确定删除此号码?我手指却顿在原处,仿佛风化了许多年。
真的可以,一切就这样的无从找寻吗?所有胸腔深处的记忆,骨髓深处的思念?
烟灰静静的掉落一长截,摔的粉碎。
双手捧不住啊,这飞逝的流年。
第二天一大早眼镜黄就在苏艳线上赖着,叫他申请去江西。说到那边升职机会多加薪机会多云云。我路过他们身边几次,笑而不语。
这厮曾和我吹牛时候用鲜嫩二字形容过苏艳,虎狼之心,昭然若现,饥渴之相,呼之欲出。
梁矮子不久也来做工作,语气温柔无比,千方百计的就想把她哄过江西去。老板自己不去那边,基本全权由老梁和眼镜黄负责,二十万以下的支出,只需要他们两个签字就可以到财务领钱。所以山高皇帝远,猴子也称霸王,只要苏艳跟过去,裤腰带铁定抓不紧了。
苏艳笑的娇媚无比,一下花枝乱颤,一下掩口作不胜娇羞状,看得我心里醋火攻心。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板叫我选个线长带过去江西,他说彩绘部门需要有老干部。梁矮子马上接着说,就让苏艳去吧,她管理员工很不错。老黄也说确实苏艳很适合。
我心里暗骂两个色咪咪的老东西,嘴里却不敢不答应,便应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我正整理今天的生产报表,苏艳没声没息的出现在我面前,吓我一跳。
苏艳柔柔的问我,“肖雨我要去江西吗?”
我说梁厂长和黄经理不是想让你去吗?
她看着我:“肖雨你要不要我去?你想我去我就去,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
我看着这漂亮妩媚的女子,“你去不去我能决定吗?我是你什么人啊?老板还要你们自己申请呢”。
苏艳咯咯的笑起来,她说肖雨你吃醋了哇。
我把桌上报表一掀,瞪着她大声说:”你是我女朋友还是我老婆?”
我从未对她发过火,估计苏艳被吓了一跳,红着脸眼泪就大滴大滴的掉了下来。
心情烦躁无比,我就特想让梁矮子和眼镜黄站在我面前,然后我一个一个耳光的扇。就让苏艳在边上看着。
然后我扇一个耳光就问一声,你丫想把苏艳调过去不就是想把她弄上床吗?扇到他们跪地求饶才住手。
看看苏艳是否还认为那两个家伙对她的能力多看重,她还真以为人家看上她的管理能力了!
车间里已经把运江西的材料机器准备妥当了,魏秃子前两天就去清理厂房了,最多再过两三天,我就离开河源。
晚上辗转睡不着,犹豫再三,终于拨了尹香的电话。心想就算是永别吧,谁知道我还有没命回来。
“喂”,熟悉到脑海的声音想起,我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说谁啊怎么不说话呢?
我说好久不见啊,你在干嘛呢?
她听出我的声音,好象有瞬间的沉默。
“我在做面膜呢,要不老了就没人要了”,她语气轻快,仿佛与我只是多年未见的朋友。
我说我还在等着你啊,怎么会没人要呢?
她在那边格格的笑,“你又骗我呢,你一定女朋友一打了。估计早把我忘记了吧”我记忆中仿佛没听过她这样轻易舒畅的笑声。我只记得她抱着我肩膀哭的样子,记得她在我怀里不胜娇羞的样子。
好象如今,电话那边只是个陌生的女子,从未曾相识过。
我叹了口气问她:“你变了没?”
她说变了啊变得你一定不认识了。
我问她:“你还留着长头发吗?还戴我送你的发夹吗?”
尹香又笑了,清脆悦耳。我却听着冷列如刀。“早剪了哦,我毕业出去做事就把头发剪了呢,现在又染黄了又拉了,早换掉以前的那个老土发型了哦”。
我想她终于再也不会是我心口深处的那个女子,她早已经忘记了那个说一世最爱她长发的那个男孩。
仿佛胸口深处有一道小心翼翼用尽三年时间堆砌起来的堤坝轰然倒塌,爱情如珍珠满地散落,如碎石,如泥沙。
曾经也许那上面放着我今生唯一的一次爱情。
如此,这般,灰飞烟灭。
我想着电话那边尹香笑魇如花的摸样,任凭手机从床上落下。
谁笑魇如花?
谁杀人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