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以前我还能成为你生活的动力，能以此变相地为你做些什么，那么现在，我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再为你付出了。” ——疏星《与爱有关，与爱无关》
一
最近身体疲乏，精神也跟着不济，于是决定待在家里接着看书，与其说这样的决定是有劳累的原因在，不如说，我现在生活的常态就是静止偏多，好动较少。这与我小时候是截然不同的。
大概是巧合，在父亲节的这一天看完了《最爱你的人，是我》。早上习惯性刷朋友圈时就看到有三两好友发布关于父亲节的主题，多以照片为主，交换红包为辅。发现我居然没有任何可以谈论或者发布的照片，有些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与父亲没有合照吧？毕竟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也只有十年。
与朋友说起父亲，说到他每天早上为我扎头发送我去上学，说到他教我做数学老师教了一百遍我都没学会的两个两位数相乘我一学就会，说到他烧菜特别好吃还会带着我去钓鱼……虽然说在知道的人眼里，我和他一起生活的时间大多是“可怜的被散养的野孩子”，可是我不能否认，每当我回想起小时候他把我举得高高放在肩膀上，我觉得自己挺幸福的。即使后来分开到现在，我再没有得到过任何关于他的消息，我还是愿意相信，我是他最爱的孩子。
前两年，总是会有这样的想法：说不定我们在大街上擦肩而过，我们都没能够认出彼此。我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断了联系。肯定不是从我来到母亲身边开始，也不是外婆去世开始，毕竟我还瞒着母亲偷偷打过电话去奶奶家说偶尔会梦见一个人坐火车回到那里找他们。哦，大概是从初三中考结束后的搬家开始的……
我还记得，最后一通电话里，听奶奶说，父亲自己去了西藏，也很少和她们联系。
我是不意外的，因为我还记得自己乱翻东西时，看到父亲和母亲结婚证上他的生日，是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双子座。其实按理来讲，他和母亲是很般配的。一个双子一个水瓶，都是风象星座。至于他们为什么分开了，我倒看得很开。只觉得，若两个人之间没有了感情，在一起没有了快乐，分开也是好的。可是我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害怕和母亲的人生轨迹太像，所以拒绝了一个双子座的男生。
二
后来在我十岁那年，他将我送来母亲身边，待了几日便走了。那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他。时间太久太久了，久到我居然开始不敢确定某张旧照片里那个站在穿得满身通红的母亲身边的瘦削帅气的男人是我的父亲。
朋友说，大概我们和有些人，这辈子是注定有缘无份。
是吧，有缘成为父女，无缘陪伴身边。
即便如此，我却依旧记得就在我要离开他的前一年，也就是我九岁那一年发生的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那时候就接到母亲的电话说要把我接到她身边。其实那时的我是不愿意离开父亲的，不仅是因为对“母亲”这个词的陌生，可能还因为我更想要和那个会默认我作业偷工减料，坚信“只要考试默写能对就行”的父亲一起生活吧！那个时候的他会不会也一样舍不得我，但是又因为知道母亲能给我更好的生活所以还是舍得了呢？还是觉得说，终于自由了，无拘无束了？
但是那一段时间记忆留给现在的我的是他囊括一生所有的爱。连续一个多星期发高烧，一度烧到40多，我只记得自己那时候大多数时间是在睡着，医生说要是一直烧下去大概再也醒不过来。父亲背着我在外面走，小朋友问我怎么了，可是我听不清父亲的回答，所有周遭都是那样不真切，他大概是说——没事，就是睡着了。不知他那是说给孩子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他带我去医院挂盐水，没用；奶奶各种土方子试了好多，没用；最后还是请了一个老奶奶来做了一场法，我才好起来。
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时候枕在父亲肩膀上昏昏睡去的踏实和安全感，仿佛我下一秒睡去，再也不醒来也没有关系。
三
记得小时候他哄我睡觉，等我醒来发现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哭着冲出家门去厂里找他，那时候的我一定觉得他就是我的全世界。
再后来，即使没有他在，我也可以安然入睡，醒来他依旧不在家，那时候我正开始悄悄长大。
再再后来，我与他断了联系，偶尔才想起他，是感恩。觉得幸好他是我的父亲，才会有现在的我。
现在啊，我一直远在他乡，某种意义上和他一样选择远走。有时候我会想：我们此生不会再相见了吧？其实我也不能真的确定，他最爱的那个孩子是不是我了。或许他后来有了别的孩子了吧？
那又怎么样呢，反正最爱他的人，一定不是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