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76天的武汉封城结束了。机场的空港、火车站、航运、汽车站的交通枢纽又恢复了以往的时刻表。封闭的高速公路也实行了无障碍通行,收费站的闸门一打开,车流如过江之鲫般地涌出。从电视新闻报道中我们也看到往日寂静空寞的武汉市区这时已经是灯光璀璨、车水马龙了。大街上,络绎不绝的人们又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活秩序。一幅幅霓虹灯闪烁在高大的建筑物上。“武汉加油”的灯光标语,让我们倍感在疫情面前湖北人民,武汉人民舍小家顾大家的伟大地、无私地情怀。
随着武汉疫情的解封,远在千里之外,我们社区的疫霾也在冰释融化。首先进出小区的路障、安检人员都撤了,进出小区再也不用每户两天出一人采购生活必需品和出示路条登记和扫二维码了。
2020年的春天,它不因疫情的肆虐而放慢了脚步珊珊来迟,在近80天自我在家隔离中,我们迎来了疫情后,意义非同寻常的第一个春天。
郊外踏青放松身心是必须的,车窗外,疫霾过后的春天、湛蓝的天空被丝丝缕缕连在一起的云铺得满满的。春风已捎来口信,山坳里的春色已经萌生,在春姑娘作画的调色盘里,她正在用那无比神奇的彩笔在山岗上、果园中、田地里涂抹着一簇簇红、一片片粉、一块块金黄、一树树雪白。
沟畔畔、田埂上紫的、黄的、粉的那些不知名的小花小草,宛若春姑娘长裙上缀满的饰品恣意地绽放着。
墨绿色的田野,人们正忙于田间管理,隆隆地抽水机正源源不断地将汩汩的清泉送到果园、麦田。卯足了劲的冬小麦也不辜负春姑娘的鼓励,在泉水叮咚的滋润下加快了返青的步伐。
在这春光明媚、层林尽染、杨柳依依、燕子衔泥、百灵鸟歌唱的春天,我和老伴此时此刻的心情也正如《春暖花开》歌儿唱得那样:
春季已准时的到来,你的心窗打没打开,
对着蓝天许个心愿阳光就会走进来。
花儿已竞相的绽开,你别总是站着发呆,快让自己再美丽一些,让世界因你更可爱。
有冷就有暖,冬天的疫情是否让你好烦,黎明醒来请揉揉你的眼睛,你就会发现天还是那么的蓝。
桃花也红了,心情也好了,冰封的情感,解除了隔离的忧煩,风也变暖了,云也变淡了,往事已飞了,飞过那忘川。
是的,这首《春暖花开》歌儿最能代表解封疫情后我们放松的心情。
浏览完暖风和煦天高云淡的原野,告别了田垄上毛绒绒的小草、看看时间尚早,我和老伴商量莫辜负这大好的春光,下一站,再上哪去追寻春天的脚步呢?
对啊!我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刚从青海调回胶东第一个落脚点~南院乡政府。何不趁踏青之际重返当年的驻地,到那里去寻觅一段难以忘却的回忆和青春足迹呢。
我们落脚南院乡的前身是磨山人民公社。它位于县城东南部,东与栖霞县交界,离城区约15公里左右。我们县属于多丘陵地带,山都不是很高、海拔最高的也就200多米吧。为了朗朗上口便于记忆、当地有个特别的习俗,在人民公社时期,公社驻地爱用所在地的大山来命名。再后来的1984年,基层政府撤公社改为乡镇、便撤销大山命名,冠以乡镇驻地村庄命名了,如当年磨山公社驻地在南院村,由此便改以南院乡人民政府。
现在的南院乡政府,在2002年乡镇机构改革中已合并到阜山镇。为了方便群众提高一站式办事效率,撤并后的南院乡现在是阜山镇下设在南面工作片的一个办事机构。
离别33年的故地重走,我们沿街道搜寻着、比较着找到了似是而非原来住房的位置。位置没错,可原来4排共36间教室没有了,如今的房屋变成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民居。边走边议论时,一位手摘着韭菜矮胖胖的大姐从屋里走出来问“你们是干什么的”?老伴说:30多年前我俩是从青海调回来时,当年就在南院乡政府工作过,87年8月离开这里后就再也没来过。疫情缓和了远的地方去不了,这不,我们是回原来住的地方看看呢。大姐知道来意后显得很热情,她给我们指点着当年的那些老地方,路过一栋坍塌的房屋,它似衰老而又掉了牙齿的老人那样张着空洞洞的嘴巴,衰草枯蔓又如丐装般遮蔽着它的躯体。它空洞的眼睛已经不认识我们了。当年门庭若市的它是那样地给乡邻提供着衣食,如今它衣衫褴褛地蜷缩在大街上任凭岁月的洗礼,33过去,我们也认不清它了。老伴问:大姐这些房子是哪个单位的?我怎么记不起来了。大姐说:你忘了?这就是当年乡里最繁华的供销社啊!周围十里八疃咱们那时的针头线脑、布匹、酱、醋、碱面、咸盐什么的那一样不是从这里买的?
经大姐一指点,老伴回忆起来了,对!当年在供销社门前还有个大集,这里曾经是乡里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各种日用品虽不琳琅,但和人们息息相关的生活用品还是能保障供给的。
那,南院庄小学的位置在哪里呢?老伴又提出了一个新的一问,这是我们要找的重点对象,因为当年我们曾在此栖身了10个月。好心的大姐又领我们找到不远处几排新房,只见门前有的停着汽车、拖拉机和农具,有的则在院墙边栽种着花卉或果树。大姐指着一排排房子说:这里就是当年南院庄村小学的原址,不过现在都让私人叫行、叫到自己手里盖成住宅啦。
在一排排新的房舍面前,我和老伴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一步步审视着、辨认着、议论着。
西边老乡堆放柴草的麦场30多年了依然还在。
原来用“育红班”教室给我们改造的房间已经荡然无存,斜坡杂乱的石块丛中有一株缀满了粉色桃花的桃树,对于我们的到来,她似乎在用哀婉地语言向我们背诵着一首古老的诗词:“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是啊!桃花说的对。弹指一挥30多年过去,当年风华正茂的我们老了、先后离开了原来工作过的岗位。只有寂寞的桃花依旧在春风里含笑地摇曳着、等待着我们这些和它不曾相识人的到来。
猛然间,老伴在一排房子最前端临近大街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和我们当年住的教室十分相似的老院子。房间是两边对开的门扇、前后通透的五扇玻璃窗告诉我们,这就是当年南院庄村小学唯一保留至今的其中三间教室,也是我们当年住的户型。问及随来的大姐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老伴继续辨认,确切地认为这里也是女儿当年的教室。只是东边已被别人垒了一道墙翻建成为自己的住宅。而这个院落主人不知什么原因至今还没进行翻建,它成了我们得以找到当年住房唯一的实物。
大姐她回家做饭去了。只有我俩感慨万千地、静静地、久久地矗立着,隔着栅栏门打量着院落。一幕幕当年在这里生活的场景萦绕在心头。共同的记忆和对话拂去了往日的尘封,唤醒了只有我俩才能心灵相通的一帧帧电影画面。无缰的思绪把我们引向了上个世纪1986年的青海省第六劳动改造管教支队。
2000多公里之外的大西北,浩瀚的戈壁滩上有一个1955年建场对外称303信箱的劳改农场。当似水流年的岁月流淌到上个世纪80年代的时候,农场的创业者们也在顺应着改革开放的潮流推行联产承包,用农场方式的《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激励留场就业人员承包土地实行多劳多得。同时,农场也对每一位干警实行了工资预留制的激励政策,我是每月按实发工资扣五元钱预留工资,作为年底农场总体责任制考核的奖罚机制。
上个世纪农场干警、工人还没有切实解决住房及福利待遇问题,全体工作人员基本上还维持在建场初期能“住的下、吃得饱”的层面上。据说,劳改管理局的领导是想提高草原基层监狱干警的生活待遇,但终因财政实力不允许而搁浅。即便如此,当年在财政困难的情况下还是发给农场干警、工人每人每月15元的高原缺氧补贴,农场人戏称之为“喘气费”。住的还是5、60年代修建的土坯房。一年四季除了农场的防风林绿了,河水解冻了、天空中鸣叫的鸿雁能告诉你春天来了。封闭的、婚姻内循环的、报纸是看上个星期的、没有电视,收音机也不是很普及的我们还没见过世外桃源般的鲜花盛开花红柳绿。那些唯美的画面我们只能从收音机音乐中揣摩和电影中看过。我们也期盼能吃到应季的新鲜蔬菜和瓜果。可是在茫茫戈壁沙滩恶劣的气候条件下,要达到这个奢望谈何容易。
面对昆仑山皑皑白雪和广袤的戈壁,套用当年我们最经典地自嘲话是“玻璃瓶里的苍蝇,前途光明,不知出路在哪”!此话虽然有些偏颇,但也很能反应当时人心浮躁的普遍心理。那个时期农场的干部、工人,为了自己也为了孩子的将来,普遍产生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想办法托关系走后门,以能调出农场回内地工作为目的的小风潮,要求最低的也想调到西宁某个工矿企业。海拔低了生存环境好了、居住条件改善了也就能安居乐业了。当年农场人见面第一句话便是“还没调走?手续办的怎么样了”?作为打招呼的问候语。
在那个人人想离开农场的年月,我则有一个不用走后门、挖关系就能调回内地的正当理由既:老父亲80年离休回原籍山东,按当时的离休政策,老干部身边无子女是可以带一名未婚或已婚的子女回内地的。在回与不回内地的择决上我和老伴的确茫然了。选择离开农场就意味着失去了自己热爱的劳改事业、离开了朝夕相处的同事和熟悉的农场生活规律。不离开呢,这又是一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千载难逢的内调机会。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望着云层中暗淡的月亮,思想左右摇摆、反复的思想斗争斗争的常常是夜不能寐。内心迷茫的既有希望更多的是感伤,希望的是能回内地了,伤感的是回去后,哪里有太多的未知数在等着我们去破解。
痛苦的煎熬中,权衡利弊和老伴能预测到的是,回内地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没有任何有利的地方。但,过了这个村便没有这个店的侥幸心理,让我们纠结的心情还是下定决心和命运赌一把愿赌服输吧!因为错过这个内调的机会,也可能给我们的心灵留下永久的懊悔……
这个时期我的心绪像个待决犯,也有审判前对刑期长短忐忑的焦躁不安,可一旦下达了判决书内心也就平静了,因为下面只是考虑如何顺应命运的安排去改造自己世界观的问题了。决心下定了,走,只是个时间问题,在监狱四大队财会室,记得是牛和平会计给开出了工资介绍信。到场部财务科、派出所又办好了工资介绍信和户口迁移证明、粮油供应证明,政治科办理了到西宁监狱局和青海省司法厅兑换的内调行政介绍信。随身托运的大件行李农场基建队也给用木板包装好了,场里派了一辆拉家具的专车送我到西宁办事处。临走前,我俩像以往内调的人一样不敢和大部分同事们告别,怕戳痛了我们的泪点动摇了决心,而忍受不了内心生离的煎熬 。
农场的10月已是寒风瑟瑟得冷了,场部那片杨树林被一场霜冻染成了杏黄色。万千叶子在风中摇曳着、彷徨着,大自然则提醒它们分别的时刻到了,叶子最后遵从了自然的规律,默默地告别了它们相濡以沫的树枝~落叶归根了。
一阵秋风掠过了树林上空,树梢发出一阵说不清含义的呜咽声,是赞扬叶子回归了大地,还是告别落叶时的惋惜……
迎着黎明的曙光,默默告别了农场的我们也踏上了落叶的旅途。在农场颠簸的砂石路上,加工厂、枸杞园一一闪过。汽车驶上了每天骑自行车进监狱上班必经之地~诺木洪河桥,看着驾驶室怀抱女儿的妻子我在想。我,一个而立之年的男人,从一个跟随父母走进青海劳改农场懵懂的少年、青年再到这次调回胶东,十几年来两手空空一无所有。最感欣慰的是:当年来青海孑然一身的我,现在赚了一个媳妇和有了一个女儿能陪我一起同呼吸共命运的回胶东了。
汽车路过监狱小桥,正好赶上我们中队的犯人在武装看押下去大田劳动。我让司机师傅停车,并让带队的干警停下了行进的队伍。看着面前身着黑色囚服这些即将告别的监管对象,我站在桥墩上诚恳地说了昔日对他们过分的严厉。真诚地、深表歉意地对不起他们。他们知道我这是内调后,也抱以理解的心情齐声说:李干事,再见!由于行进中的犯人队伍不能久留,在武警战士的看押下我匆匆地和他们挥手告别了。
时间跨越了30多年后的2019年10份,据转告我的同事说:当年在农场刑满释放回浙江我们中队的刘某,现已是浙江金华某公司的民营企业家,在他的公司里有几个中队的狱友跟他一起工作。谈起在青海服刑时期的情景,难能可贵的是他们都还记得在小桥上我勉励他们好好改造的一幕,并让我的同事转告,让我在方便的时候见上一面,这是后话。
前面说到南院乡离县城约15公里,那时每天早晨只有一趟发莱阳县路过南院乡的班车,错过这个机会就只有等第二天的班车了。老伴把孩子交给父母照顾后。我们一大早坐车到县人事局报道并开好调令,按新的工作分配,我被分配到南院乡政府任信访助理。
老伴则由县组织部开好调令,她任职的是南院乡政府妇联干事。我们的民警10级也被套改成行政级,每人每月的工资刚好是90元整、一分钱不多一分钱也不少。等跑完手续已经错过发莱阳的班车了,没有办法,总不能在县城旅馆住一宿明天再走吧!那时年轻,思想上也做足了不怕吃苦的精神准备,颇具柴达木精神的我俩买了点吃的,迈开双腿顺着公路向东一路打听着去南院乡政府报道。
初冬,崖畔畔上的槐树、松树被风吹的呜呜作响,稀稀拉拉的野酸枣树上挂着干瘪瘪、皱巴巴早已失去往日圆润光泽的枣子。大概行进了3个多小时乡政府终于到了,我们交上了行政介绍信。
我和C乡长及时的提出了能否给我们解决住房的问题。乡长不假思索地满口答应说:在你来之前县里就下来落实了,房子准备好了。并打发办公室秘书领我们去看了房子。那是三间独门独院的房子。王秘书说这是信用社刚盖的新房,我和老伴一看小院很规整,门窗还有淡淡的油漆味,设想着三口家住进来那将是非常理想又温馨地。一股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内调心理产生的陌生感、恐惧感在这温馨、周密地接待冰释融化,感谢县乡的领导能想的如此周到。
住了几天,领导找我谈话说:哈哈哈,小李啊!这件事闹岔劈了,哈哈,那房子不是给你准备的,你不是转业干部吧?他顿了一下又说:你是从青海劳改农场调回来的对吧?真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是军转干部呢。还好,你们的家具还没搬进去就省了不少要腾房子的麻烦。这样!军转干部的住房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房子你们是不能住了,因为这是县武装部戴帽给他们准备的,没办法,你们自己到村里去找找房子吧!
犹如兜头一盆冷水一下子把我击懵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这真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在新的领导面前,初来乍到又事事求人的我没有一点资本、也不敢有一丝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满脸无奈的我知道再陪笑脸说好话也无济于事,还好!C乡长并没把话说死,满脸笑容的还是留下了一句活口。说:小李啊,先去村里撒眸撒眸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找不到再找我吧。C乡长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这真是大年三十死了驴,不好我也只得说好了。
利用休息时间到村里走访看了几处宅院,房子低矮且是老式木窗棂的,久不居住的房屋、墙壁发霉、阴暗、返潮的厉害。三间堂屋狭窄的让人有股莫名的压抑感,何况东西两间,胶东特有的两铺大炕占据了全部放家具的位置,正间屋里又是两个大锅灶,我和老伴看后摇头连连。等到晚上给C乡长送了一袋子精粉白面,乡长答应再给我们联系房子。几天后下乡归来C乡长找我们,他介绍说:给你们找的这处房子是南院庄村小学,缺点呢?是在村头上有些偏僻。优点呢,从村北头过一条街就是乡政府,这样你们住的离上班也近啊!他又强调说:不过房子是教室改的,如果同意呢?我就让秘书办公室找人收拾一下,如果不同意呢?乡长笑了一下说:小李、小毛啊,那我也就爱莫能助了。
人在困难中顾不了那么多讲究,只要有一处安身的地方我们同意了。下乡归来我和老伴去看了即将是我们新家的教室,那是一处村小学四排房子中最后面的一排。一排房子的教室是9间。北边学生露天厕所连着大片的庄稼地了,掰了棒子的玉米秆焉头耷拉脑的矗立在田野里。教室都走西门,院墙西侧是一扇对开的小铁门。给我们收拾的是靠铁门西边三间,中间三间是“育红班”也就是村托儿所,最东边三间是门窗不全,里面堆放着杂乱木料和“育红班”生炉子的柴草。但见空旷的院子里蒿草丛生,那一长溜九间房屋的院子又育满了一米多高的柏树苗。假如用现在最时髦的售房广告语来形容我们当时的房子,广告词可以这样写:这是一处南北通透(有五个玻璃窗,一扇门)环境幽静,(村之最北面)西有大型休闲娱乐广场,最适合你休闲跳舞或捉迷藏。(宽敞的麦场堆着无数秸秆草垛)该房屋毗邻天然氧吧,(院里育有柏树苗)它会让你足不出户就能享受到大自然慷慨的馈赠,原生态的森林氧吧产生了源源不断的负氧离子,又能免费满足你的大脑每天对新鲜空气的需求,让你身在屋内放眼院子便有回归大自然之切身感受。该住宅高端大气尊享独门独院,东西坐拥6间空房可供你自由出入,出院门西望,南北180度开阔的视野让你觉得住有所值。更难能可贵的是该住房所处文化知识之学区福地,不出家门便是幼儿园,走出家门便融进了校园中的知识海洋,它就是每一个成功人士为子女所必备的学区房。
可是对我来说这样的学区房子是最无奈,最不想求、最别无选择地选择……
需要说明的一点是,在托运的行李没到之前,乡领导从人性化的考虑特批我和老伴可以住到乡里刚建的“建新宾馆”。住宿费由乡政府买单,这又给了异地安置的我们些许慰籍和温暖。我们呢,也是白天参与下乡的农村工作,晚上回到宾馆住宿。吃饭费用自理,起初还能炒个菜吃的好一点,可是在宾馆住的时间太长,为从长计议,日常生活的一日三餐也只能从节简入手了。
由于所带的御寒衣裤都在托运的箱子里,在寒风的期盼中,我和老伴总于盼来了从青岛火车站发来的提货通知单,不过,通知单是由父亲转寄来的。
因为在西宁托运行李时,我不能确定新工作单位的地址,所以写的是父亲家的地址。
到青岛拉行李又是一件很伤脑筋且求人的事情。那时乡政府没有汽车,要办事也只能由秘书办公室联系乡办企业。不过有领导帮助操心、事情落实的就顺利多了。C乡长通知我说:三天以后乡办企业有往青岛市送“鱼皮花生”的货车,你们可以顺便把东西拉回来。
享受驾驶室的座位,在那个年月可是属于专用的VIP座位,要想坐进驾驶室自然没有我们的份,我和老伴在货物空隙的篷布里面捱到了青岛火车站。汽车去送货去了,我们找到了普集路零担货物储存仓库。交上提货单,又缴上只免费保管2天,因没及时提货超时10多天的罚款费,一切办妥翘首以盼的汽车始终不见踪影。
冬日天短。4点半,青岛德式楼房上的红瓦就沐浴在夕阳的余晖里了。货场的搬运工已经下班,接我们的汽车才姗姗来迟。在货场汽车不戴“防火帽”不让进,我又小跑花一元钱租用了一个车用“防火帽”才被允许进货场。正愁没有搬运工,这些大件行李怎么能搬到车上呢!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在我和老伴束手无策焦虑之时,货场来了10几个武警战士搬运部队冬季换发的新冬装,老伴赶快跑上前说明原因求助帮忙,一位班长模样的负责人说:等我们装完货吧。
在班长的指挥下,战士们很快把几件大件柜橱装上了车。剩下几件较小的,班长以部队已过开饭时间不愿再搬。只听班长一声“上车走啦”,战士们立即放下已抬起的货物跳上汽车扬长而去。真是没办法了,我对袖手旁观的司机和业务员说:兄弟帮帮忙吧,你看天都黑下来了,货装成这样,你们不帮忙咱们都走不了是吧?还好,有一个装不了货谁都走不成共同利益的牵绊,他们还是帮忙把货物都装上车了。临上车时我多了个心眼,看见旁边还有一个搭便车司机的亲戚,我暗示老伴早早坐进驾驶室免得挨冻。
苍茫暮色,青岛街道已亮起昏黄的路灯。汽车两道惨淡车灯刺穿着夜幕。篷布里面昏昏噩噩的我,辨不清南北西东,只知道车上拉着半生心血的家当,一路颠簸着驶向了那陌生的,不是家的回家的路上。
暂住的“建新饭店”早已打烊,我们叫开了值班室的门,心身疲惫地回到没有暖气的房间。好在早有准备,每人喝了一杯临走时灌在暖瓶里的开水便休息了。
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此话通俗地讲不谬。可眼前调回来的困难远比想象的多得多。首先是工作性质有了质地改变,从对犯人的监管到现在做农村工作,面对不同性质方式方法的转换,本应有一次培训才对,也就是适应期。可在这个生疏的地方我们就没有这样的幸运,一切要求你在实践时“干中学,学中干”。
还有语言、习惯、对农村工作的一无所知,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你是融不到现在集体的,因为新的同事他们不了解你,所以在思想上就有些隔阂。对于这个问题我想所有内调的农场同事可能都经历或遇到过吧。当时很困惑,如今想来这是很普遍且又很正常的现象。
碰到这类似事的如:时间差不多先后内调威海的李宏玉、付建武夫妇。香日德农场调回栖霞县(那时还未县改市)的孙国兴、李萍夫妇,河南安阳的许海林夫妇。我们在一起说起刚调回来的情景时都经历过这种尴尬的时期。再如,2018年农场同事聚会浙江长兴,据说全国监狱系统大调干,分到福建、安徽、河南的同事们起初也遇到过这种现象。你得用扎实地工作来证明你的实力,才能让领导及新的同事们认可你。
当然,分在监狱系统的同事们监管工作的性质没变。而不同的是我们这些改行的,不光工作性质变了,在单位单枪匹马的遇到事情没有参照物、没有可比性。单从这一点讲,就要比仍在监狱系统工作的同事克服许多转行中的困苦。
那时我和老伴都要下乡包村,还要抽时间督促泥瓦工的干活进度。三天后,一个仅能保障最基本栖息的房间修缮好了,教室后排的三个敞花花的窗户被用土坯垒死,前面两个木窗紧锢了合叶换了破碎的玻璃。报纸扎的顶棚也有了,一道墙壁一扇门把三间教室分割成了进门是厨房一间、卧室两间。趁一次各村大队书记到乡政府集中开会的机会,我托他们把放在会议室几天的十几件家具帮我搬进了新家。大队书记也乐意帮助我这个抄外地口音回招远的本地人。求人帮忙,老伴呢,也非常知趣的赶快到供销社买来两条“蓝金鹿”香烟给抬家具的书记们每人一盒。
家是有了,新的生活即将开始。我们到供销社买来一口大铁锅,又挑选了一个挂彩釉的小龙缸盛水。没有厨架,所有油盐酱醋因陋就简地堆放在锅台面上。外间在墙角落的一角垒起了一个锅灶,几支锈迹斑斑的铁皮烟筒从原来是窗户的地方伸出窗外,因为烟囱口是朝着北边的,冬天刮北风时极有好烧的时候,做一顿饭经常被烟熏火燎弄的灰头土脸。没饭桌,老伴和“育红班”的女老师搞好了关系,人家借给一张小课桌和三把小椅子。买了一个生铁铸的炉子,又到煤炭站买来当地人说的一种吃多少拉多少最便宜的黄县煤。(黄县,现已改为龙口市)所谓吃多少拉多少是指这种煤不耐烧,火力不足且燃烧后产生的煤灰和原来一样多。晚上房门没有关门的插销,就在两扇门的铝制拉手上用铁丝一扭作为门栓。支上从青海带回来的钢管床,在胶东一隅的小乡镇里,一个普通地再不能普通,最低居住环境,最低生存条件的家就这样诞生了。如今想来,真佩服我和我所认识的来自于青海劳改系统的同事们,无论在任何艰难困苦的地方,始终能用父辈“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特别能战斗”的老柴达木精神挖掘自己的潜能。
如今总结那段岁月是什么在鼓励自己?说的冠冕堂皇是“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当年开拓农场的老前辈”。最主要的是:那时“物欲不横流”没有太多的诱惑。其次是:那时年轻、抗摔打的能力强,能应付生活中的起起伏伏、这才使我们有了逆境中坚韧生存能力的吧!
站在物非人也非曾经的家,我们感慨万千,思绪又把我们拉回到那个难忘的岁月。
每天要面对的是生火做饭,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我认为巧妇有两难之炊。一难为无米之炊,二难为无薪之炊。初来农村做饭没草烧是一个最大的难题。为此,自己也曾做过不厚道的事,西边场院里堆放着一堆堆玉米秸秆,晚上开完会自己会忐忑地,小心翼翼地到场院里抱上几捆老乡的玉米秸做薪柴。可以说,是当年不知名老乡的玉米秸秆使我们的家有了袅袅的炊烟,有了港湾的温暖,有了人间生米做成熟饭的烟火味。可惜的是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无法对他们说一声久违的对不起。
还有一件记忆犹新的事情是,在基层乡政府工作没有早九晚五的作息时间表,“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使得机关干部每天超负荷运转,至少在那个时期我是这样认为的。乡里有一个不知道是不是成文的规矩,党政两条线,只有乡党委书记才有权下达召开各村党支部书记会议,而乡长只限于召开各村村委主任会。
冬日里的一天,各村书记、村委主任已到齐了,从乡党政领导联合召开会议便能看出会议的重要性。记得会议的主题是《大办村集体企业》。会上,党委W书记做了动员报告,C乡长又做了补充强调和部署。时间已是中午11多了,估计马上要散会了,老伴也在考虑要给孩子做午饭了。谁知散会后一声令下,要求全体包村的机关干部马上乘大卡车,要到5公里外的一个叫“古山屯”的村庄参观该村创办的电褥子工厂。老伴站在车下心里犹豫难受地无法形容。仓促的时间不能和上一年级的孩子打声招呼,虽然已经给她脖子上早早挂了一把钥匙,可是回去要吃凉的,要知道那可是冬天,像冰窖一样房子里的小水缸每天都结着一层冰。这边车厢里包片的片长又在无庸商量的让赶快上车。车下,我们简单交流了一下无奈的眼神,在C乡长的吆喝声,在爬车厢众人的裹挟下,我们只好攀上了大卡车向冬季的原野驶去。
废寝忘食地参观完电褥厂,回来已是下午2点钟了,老伴赶快到学校去看望正在上课的女儿,班主李老师介绍说:她吃完饭提前到校,看到小娜趴在课桌上在抽泣,问她怎么了?她说:爸爸妈妈不在家不知道去哪了,我也打不开门。
你吃饭啦?答没有。
好心的民办李老师把女儿领回家给了她点吃的。听完班主任的述说,老伴潸然泪下的对李老师说:真是谢谢您了,我们在这里也没有个老人能帮我们带带孩子。孩子说打不开门,是我们的那个教室门没有门锁扣,两扇门是两把废锁凑作门扣的。锁门时,中间再加一把好锁,只有三把锁勉强凑到一起了才能锁上门,平时大人都不好开更别说7岁的孩子了。
对李老师的帮助我们没有忘记,在1987年8月调往新的乡镇工作时,老伴专门到供销社食品组买了一些点心、糖果、饼干之类的食品,答谢她曾给孩子一餐饭的恩情。
记得还有一次是晚学习,下乡回来的晚,本想没什么大事,而事实证明也确实没有事。我和老伴商量,今晚你就别去了我给你请个假,你在家辅导一下孩子的作业吧。
嘈杂的会议室安静下来了,烟卷和老旱烟的烟幕混淆在会议室。党委秘书打开花名册开始点名,当点到我时答:到!点到老伴时,我站起来说:她今天下乡回来的晚,孩子刚吃完饭正在做作业想请个假。谁知负责政工工作的第三把手M书记,一个精瘦爱喝酒的中年男人从前排座位站起来勃然大怒道:什么?请什么假!你以为这是生产队里记工分吗打发个人来听听就行了?他奚落说:你们从劳改队回来的人就没有点纪律性啊!这是乡政府!不是生产队!赶快回去叫人去!太伤感情的话语把我噎得怔怔地站在那里,它给我的心灵留下了深深的伤痕。心里默默地顶撞道:我们是从劳改队回来的但不是劳改犯,不给我们提供房屋和工作上给予适当照顾也就算了,又当众训斥我 ,假如这要是在监狱……
我强压着那时还没有消失殆尽的职业病,在全体机关干部窃窃私语,众目睽睽的注视下,狼狈地跑步下楼。
家里没思想准备的老伴碗筷也没收拾正给女儿辅导作业。我说明来意,一阵慌促,孩子懂事、无声地拿好作业本跟着我们到了会议室。这时怒气未消地M书记还没忘了再强调地教育一番老伴,鸦雀无声地会议室我们在默默地听着。
几盏垂挂在天花板上昏暗的灯泡照着一排排联椅,有人给孩子挪出一个地方让她把作业本放在上面蹲着做作业。主席台上,恢复平静的M书记正在用他那纯正的地瓜嗓,阴阳顿挫的招远话在读一篇报纸。长篇大论的文章我只记住他念一句话:政治思想和生产力的解放是不可分割(念尕)滴,那声音直到现在依然萦绕在我的记忆中……
学习在近11点结束,做完作业的孩子已经在妈妈的怀里睡了,这可能是乡政府历史上每晚正常参加成人学习次数最多的孩子。多少次学习完后老伴抱着孩子回家我已经记不清了。每当我们三人踏着月色走在村北回家的路上,白天嘈杂的教室、学生都已放学回家,那一栋栋没人的空教室一旦寂静下来更可怕。门窗的吱扭声,院子里那片黑黢黢、阴森森的柏树丛中,仿佛有许多窥视的眼睛在看着你。平时东边盛柴草空房的门窗我都给关好了,这会儿合页残缺的门扇又开了,空洞的风在贯通室内吹过,门窗在风的鼓动下正长一声短一声的呻吟着,一只野猫从屋里窜出来吓得我们浑身一激灵。
记忆的画面又闪回到了2004年,街道办事处委派我到城区一个治安后进村担任党支部书记。可能M书记以前曾在该村开发的小区买过一套住房,现在不想买了,想退出先前缴纳的十几万元的购房款。他打听到我在该村担任支部书记便找到了我让我帮忙退款。 席间,原来几位供事的同事边吃边聊当年在南院下乡时的一些趣闻轶事。话题不知怎么转到我们调回来时诸多不便。又不知谁忘记了M书记在场,无形中触及了当年晚上学习的那一幕。此时,没有思想准备的M书记迅速凝固了脸上的笑容、极不自然地、尴尬地咧嘴笑着。从那以后,知趣的M书记再也没有找我说帮忙退款的事。当然,我们都心照不宣知道事情的纠结处,尽管那时我有能力能帮他分期、分批退完这笔购房款。
话接前述,冬季的胶东俗语说:“翻了风就是雪”。昨夜,扬扬洒洒的风卷着雪粒敲打着卧室有裂纹玻璃。
上午太阳出来了暖洋洋地,房檐挂满了晶莹的冰锥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色彩斑斓。随着温度的升高,冰锥融化成了串串的水滴,在屋檐下砸出了一溜小水渠。溢满的水开始寻找出路,院子的人行道有些泥泞了。那时还没实行双休日,这是一个难得和家人团聚而又不用下乡的星期天。在东方晨曦微露的时候,躲避风雪的麻雀们就分两批地喊我起床了。先是一批栖息在瓦缝里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随着它们的挪动泥土唰唰的落在顶棚上。还有一批不知怎么拱到顶棚上的,大概有两三只吧,它们欢快地双脚从东跳到西又从西蹦到东,在报纸糊就的顶棚上相互追逐着鸣叫着。风也从瓦的缝隙中涌进,吹得顶棚像鼓满的风帆哗哗作响,一会儿又似大海的波涛此起彼伏涌的起给人无限的遐想。可能是育红班小孩子的零食遗落的多了吧,大雪封地没有食物的老鼠也在卧室里乱窜凑趣。做早饭的老伴抱怨说:又得看看箱柜里的衣服被老鼠咬了没有。还好!吊在厨房墙壁上的面粉,蔬菜和没有冰箱多炒的一点肉丝是老鼠够不着地方。
起床挑水去吧!缸里连做饭的水不够了!老伴嘟囔说。
好吧,这就起来!我答道。
无米难炊,无薪难炊,还忘了无水更难过。我搬开昨夜用石头顶住的小铁门,挑起水桶到400多米外的中学校园去挑水。 望西边场院白茫茫一片,一丛丛玉米秸、地瓜蔓草垛在雪地映衬下,像铺在白色笼屉布上的白面馍馍般地屹立着。皑皑白雪的场院里只有一串串猫捉老鼠的脚印。也难怪,在这僻荒村头一片白的雪天里,又有谁家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穿麦场,跨雪原,气冲霄汉,挑起水桶踏雪寻水勇往直前,我恨不得急令飞雪化春水,迎来春色满人间……
我五音不全地学着林海雪原中《打虎上山》的唱腔向有水井的地方走去,麦场雪地里独独地留下了我两个来回踏雪的痕迹。
北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白驹过隙,转眼就进了腊月,快过腊月二十三小年了。大街小巷已充满胶东乡土味很浓的节日气氛。供销社门前的集贸市场拖拉机轰鸣,一大清早便有占地方的个体商贩。随着太阳掠过树梢,四邻八乡捂得严严实实地老乡赶腊月集来了。猪肉0.8元一斤,家中散养土鸡4元钱就能买一只上好的大公鸡。地摊的铺位上摆满了各种当地纯天然的土特产年货。衣服铺前的铁架子上挂满了那个年代最新潮的羽绒服和时尚衣服。
对我们来说越接近年关越是好事连连,乡政府也拉来供应的年货,这是在农场不曾有的。烟酒、糖茶、鱼、糕点摆在会议室的空地上。胶东人过年祭司必备的猪头、猪下货可是个抢手的年货,两个人自由结合商量好了可以买一套。牛肉、驴肉、禽、蛋可以不限量供应,牛肉、驴肉5斤一袋是不允许挑的。当年乡镇干部的身份也是多种多样的诸如有:国家正式干部、烟台合同工、县级招聘合同工、县各职能部门自己招聘的合同工、乡镇社调的临时工之分。一般都是一人上班老婆在家务农,花钱有工资、吃粮靠自己,这种亦工亦农的方式据说是一个家庭组合的最佳搭配。那时工资普遍都低,他们就会根据自家的经济情况量力而买。我被在青海从未见到的大鱼吸引住了,那是每条都差不多6斤多重的大鱼。在青海孤陋寡闻限制了我对鱼的认知,光知道是条好大的鱼,至于是淡水鱼还是海中鱼一概不知。我买了两条共十几斤,一条带回家给父母过年,一条挂在厨房等假期结束回来吃。同时还买了四瓶半斤装本县生产的“玲珑醇”酒。购买一切节日的年货都是为了过一个团圆年。多年后自己才明白为什么别的机关干部不买这种鱼,因为它是淡水的花鲢鱼,那时还没有诸如“酸菜鱼”、“清炖鲢鱼头”之类的吃法,所以淡水鱼在当地是很少有人吃的,我就显得太不入流啦。
伴随着节日的喜庆,还有一件更让人激动的好事,据财政所工作人员说:乡政府今年第一次给每位在册的机关干部、招聘工人发年终奖金70元。我和老伴来得晚,乡两委领导研究决定破例不按月发,给我俩发了半年的奖金,每人35元。我们高兴极了,那时的35元能办很多大事。还有好事呢,过年了,乡政府每人还给一筐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小国光苹果,我去仓库扛苹果时,W书记又特批了一筐嘉奖我说:小李啊,你和媳妇平时工作表现的不错挺能吃苦的再给你俩一筐吧。(一筐60斤)并说别怕拉不回去,路途远的机关干部,可以用我的“拉达”车送大家回家过年。我们太满足了,单就这三筐180斤苹果,这是我人生拥有最多能属于自己支配的苹果。
当喷薄而出的红日又一次升起在东方的天际时,崭新的1987年在辞旧迎新的鞭炮中揭开了她新一年的面纱。
平凡地1987年,农场、农村一字之差改变了我们命运的人生轨迹。1987年是我们正式面临的农村新工作,她像一张白纸一样等待着我和老伴用青春的汗水在这广阔的天地里去书写、去绘画新的篇章。
岁月如歌,时光如河。而今回望34年前的往事,只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才能深有感触地读懂那段历史。年轻人可能不理解,认为回忆过去的伤痕文学是缺乏正能量。这也难怪这一代的年轻人们,飞速发展地社会、丰富的物资、让我们在对事物的认知上有了代沟。
34年前我的幸福观很简单,就是想有一个能安居乐业,没有鼠雀骚扰,一个不跑风漏气的家。缸里有可以敞开用的水,灶里有足够烧的薪柴,米面再也不用吊在墙壁上,孩子放学回家能吃上热饭就足耶。
这些低标准的生活要求,随着国家日益强盛,已经逐步迈进小康社会的我们都大大超越了以往的设想。
在新时期,我们深知“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只要我们不忘初心跟党走,相信伟大的祖国明天会更加美好!
这正是:
追忆三十四年前,弹指一挥正当年。
意气风发华正茂,敢闯敢试不畏难。
而今已逾花甲时,老有所乐求康健。
几多往昔不平事,时过境迁付笑谈。
文章指导: 微笑。
文字校对: 沙枣。
2020年6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