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底黑洞,其最深的洞窟,也就是我们遇到血蚯蚓的地方,已经在地下很深了,因为我们从爬进树洞,到跌落,再到通过甬道,一直都是往下在走,单单跌落的那个地方,落差就有三米,所以整个洞窟的深度可能有十几米,甚至几十米。在这么深的地方,空气几乎都不流通了,所以白四叔说的“养不住气”是在风水层面,但从物理层面,这里其实很“养得住气”,几乎相当于一个密闭空间了。
正是这种很“养得住气”的密闭空间引起了我的疑惑,因为这里有植物,还有动物,甚至可以形成一个微型的生态系统了,虽然这个生态系统可能很脆弱,但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我们在洞窟深处,血蚯蚓多得像潮水一样,这绝不是偶然现象,而说明了这么深的地方确实存在大量生物。
这是不符合生物规律的,即便蚯蚓能够在这么深的地方找到腐殖质或其他食物,它也不可能跑到这里来,因为蚯蚓需要氧气,它靠皮肤的粘液从土壤中进行气体交换,我查了查,它们主要在距地表10~15cm的深度活动,再深的土壤无法提供足够的氧气了,这就是为什么下雨的时候蚯蚓会跑到地面上来。虽然鬼冢石斛不需要阳光也可以生存,但它同样也离不开氧气,植物可以不进行光合作用,但不能不进行呼吸作用。
所以,在这里出现动物和植物是不正常的。
除非,这里并不是一个密闭空间。也就是说,在洞窟最深处,或许某个我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必定还有更大的空间存在,甚至可能有地下河,水流或其他特殊的地质结构带来气体交换,这样才能满足动植物生存的条件。
继续想,为什么这里会出现鬼冢石斛这样的植物?
这种植物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么深的地下,而且看黑玉,还有洞窟石柱的雕塑,都出现了鬼冢石斛这一元素,甚至可以说是某种文化崇拜,所以,鬼冢石斛是被人特意种在这里的,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这里环境的特殊性。而且,势必是先有的地洞,再有人发现了洞内环境的特殊性,这才种植了鬼冢石斛,我并不认为古人会仅仅为了一株植物,就如此大动干戈修建整个地下通道。那么,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地洞,又为什么会有人在这个风水并不太好的地方修筑甬道?有大概率是有人发现了这里的特殊环境,如果只是一个深洞,我想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特殊性,但如果这里有其他天然的地形构造,比如有洞中洞,或者其他更复杂的地形空间,那样的话解释才更合理。
那么,如果洞中还有我们未知的空间,未必就没有其他的鬼冢石斛。假如白四叔的推测是正确的,鬼冢石斛的生长机理类似于天麻,那它的神秘程度就下降了,它只是需要一个特殊的生长环境而已,黑玉并非是关键因素,因为“石斛”实际上并不是生长在石头上的,稍微有点生物学知识的人都知道,土壤、温度、真菌等才是这类植物生长的关键,黑玉的存在或许只是某种文化崇拜,甚至是掩人耳目。植物也是有生长周期的,也要繁衍,如果真的存在更大的地下空间,未必就不能找到更多的鬼冢石斛。
我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逻辑,把想法告诉了他们几个,白飞龙恍然大悟,大力摇晃我的肩膀:“你小子行啊!果然是高科技人才,我就说嘛,咱们要抛弃封建迷信,从科学的角度看问题,什么狗屁的石斛,咱下去挖它一大捆出来,当中药卖!”
“我只是猜测……没有依据的,万一猜错了也很有可能啊,你这情绪波动跟过山车一样,小心引起蚯蚓毒发作!”
说实话,做完这一番推测之后,我的心怦怦乱跳,感觉又看到了希望,但每当话题扯到血蚯蚓,我又瞬间失落下来,死亡离我如此之近,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一把刀悬在头顶,但更为恐怖的是,你完全不知道它什么时间就落下来。
但我注意到白四叔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他眉头舒展,有些欣慰地盯着我看,说实话,他这张棱角分明的脸,面无表情时还好一些,现在稍稍有些轻松的表情,看起来竟然更狰狞了……
“你叫什么,王子玉?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么多年来,我见过太多诡异之事,反而见怪不怪了。如果你的推测是正确的,虚土虽平,地底有形,加之汉桑城巽方确有地气隐隐上升,地下风水格局还会有变!”
我一脸懵逼,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我感觉白四叔有些兴奋,还掐着指头不知道在盘算什么,然而这种轻松的表情只是一闪而过,他又恢复了冷峻。
“守璟,你带两个孩子去郑州做检查,大医院说不定能查出病因,我再下去一趟,看看是不是这斗里是不是真有更大的空间。”
“我也要下斗!”
我脱口而出,这种意愿很强烈,树底黑洞强烈地吸引着我,未知的恐惧和探秘的快感复杂地交织在我内心,竟让我产生一种“舍我其谁”的错觉——我觉得我必须去亲自验证我的推测是否正确,甚至成为解开谜团的那个人。有些人是“敬鬼神而远之”的,但我显然不是这种人,我经历了别人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而且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接近谜底,同时,还有白四叔这样的“专家”在,血蚯蚓虽然可怕,一桶盐水不就解决了吗?骷髅虽多,物理规律还是存在的,它们还能站起来啃我?好奇害死猫,这并不是一句没有道理的话。
“四叔,我跟您一块儿下去,这个事情毕竟是我分析出来的,您带上我或许有用!让白飞龙去郑州,万一医院能治疗那更好,我们两头不耽误。”
“不行,底下太危险,你们上次能够活着已是幸运,不能再冒险了!”老白急急忙忙阻止我。
“这事情与我们生死攸关,我一定得亲自看看。白叔叔,洞里什么情况我都摸清楚了,再说,我也是成年人了……”
“你小子!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
“守璟,我会护他周全。”
白四叔这句话让我更有底气了,这毕竟只是个地洞而已,机关古墓,那都是小说里的东西,能威胁我们的也就是血蚯蚓了。这又不是旷日持久的大战,要么就找到了,要么就找不到,一半天就能出来,老白还是过于担心了。
可白飞龙不满意了,他一看我要去,自己非要跟上,按他的话说,我们俩是搭档,能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虽然我并不认同,但坦白说,白飞龙跟我们一起下斗我还是愿意的,这样我们俩心里都会更安定一些,可老白说什么也不同意,执意要带着他去郑州,与我们两条线并行提高效率。
我们就这样一直争执,直到白四叔发话,事情才尘埃落定,可以看出,“四爷”在白家拥有绝对的权威,他的话是不容置疑的。
“既然两个孩子想下斗,他们心里有了这根草,你也拦不住。你可心宽,我必护他们周全,无论能否找到,日落下斗,日出返家,就只一晚。”
这样,老白也不再说什么,这时天已大亮,我们毫无睡意,也就出了卧室,准备早餐。白飞龙的母亲就在客厅,但似乎出于某种原因,她并没有参与讨论,甚至白四叔走进客厅的时候,她就立刻回避了。我又想起老白低头说的那一句“四爷”,白四叔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白家到底有什么秘密,我隐隐觉得,事情远远比我想象中复杂。
临出卧室门的时候,似乎是为了再次宽慰老白,白四叔扭头又对他说了一句:
“我会让他也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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