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尓兰战至浑身乏力,原来光亮的铠甲已经沾满亡灵的粘稠污血。看着狼藉的战场,大部分是亡灵天灾的尸体,另外还有一些白银之手士兵也在战斗中不幸阵亡。
为了确保尸体不会被天灾军团利用,经过奥菲莉娅所施展的神圣魔法的超度后所有尸体都被玛塔乌斯用火焰魔法焚烧殆尽。尽管在不久前的战斗中,这位狂热的法师在焚烧亡灵时显露出无比兴奋,然而现在焚烧的却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同袍的尸体,法师一改话唠的习惯,如今面无表情。
玛尔兰找到了部队的指挥官玛克斯韦尔男爵,他正在和援军的首领——新任壁炉谷领主泰兰·弗丁交换情报。她注意到这位年轻的壁炉谷领主身边始终伴随着一位年长的牧师,而泰兰·弗丁则时刻保持对他的尊敬。玛尔兰想起乌瑟尔曾经介绍道,每一位领主身边都伴随着一名圣光牧师。这些牧师能够为领主提供符合圣光意志的指引。
与玛克斯韦尔无论从外观还是言谈上都有着不小的区别,泰兰·弗丁是传统的贵族家庭出身,他很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时刻要求自己恪守一个领主应有的礼节。年轻的壁炉谷领主听取了玛克斯韦尔的陈述,脸上充满错愕,显然他也是现在才知道这都是天灾军团的圈套。
壁炉谷根本没有被亡灵天灾围攻,他们只是侦查到大量亡灵在附近树林中活动才整军备战的,他们并没有预料到这支亡灵大军真正针对的是从安多哈尔赶来的援军。一切都是基于那个从壁炉谷“逃”出来的皮革商人的死前供词。玛尓兰甚至觉得这名所谓商人根本就是天灾军团的活人代理――诅咒教派的渗透者。这些人类虽然还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但他们为侍奉代表死亡的黑暗主人而感到无限光荣,他们追求的是通过肉身的死亡以达到精神的升华,从而永生不息。
玛尓兰当然清楚知道这些都是骗人的谎言,然而就在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圣光之道也是追求奉献与牺牲……
玛尓兰马上打住这个想法,她重新感受身体里流淌的圣光之力,只有平静和温暖。精神安定下来的圣骑士看到一旁同样陷入了恐惧之中的游猎队长雷奥普德,她明白他的心情。雷奥普德失去了两位伙伴才带回来的消息,如今却有可能因此铸成弥天大错。
看见同伴陷入愧疚,玛尓兰向圣光祈祷,希望能分担对方心中的重负。她来到雷奥普德面前,低头闭眼祈求圣光的帮助,微微的光芒在圣骑士的手心汇聚,她抬起手,用发光的掌心轻抚雷奥的前额。
雷奥普德即刻感应到温暖的圣光之力透彻整副身心,此时坚毅的双眼已经被盈盈泪眼代替。温热的泪水从脸颊缓缓流下。即使隔着厚重的铠甲,玛尓兰还是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拥抱了这个男人,尽可能给予他需要的安慰。
随后,玛克斯韦尔男爵下达了全军迅速撤回安多哈尔的命令,然而壁炉谷的领主则带领他的部队回到领地加强防卫,他判断安多哈尔已成死局,还是仅仅因为怯懦?男爵心中产生这样的疑问。
这支出征时气势昂扬的白银之手部队,如今只能向他们所信仰的圣光祈祷――希望能够赶在安多哈尔被攻破之前回到战友和亲人身边……
越是临近安多哈尔,玛尓兰心中越是紧张,仿佛内心被一柄巨大的铁锤死死压着。
不止是玛尓兰焦虑不安,连虔诚信仰圣光的奥菲莉娅也表现出鲜有的躁动。光亮白皙的皮肤挂满焦躁的汗珠,玛尓兰尝试安慰这位牧师,但遭到奥菲莉娅断然拒绝,“你什么都不懂!”玛尓兰被女牧师的过激反应吓了一跳,“在安多哈尔,你没有亲人!”
玛尓兰沉默了,自从诺顿公爵惨死后,玛尓兰便一直孤苦伶仃,她举目无亲地漂泊在残存的洛丹伦故土上,所有亲人、身份、过去都已经伴随那场惨烈的大屠杀而一并埋葬了。如今的玛尔兰,只是孑然一身地活着。
然而,白银之手接纳了她,包容了她。雷奥普德救了她,乌瑟尔指引了她,还有奥菲莉娅、洛汗等等,都成为了她的好伙伴。玛尔兰渴望能够融入一个家庭,白银之手正好填补了这一块空缺,而他们都已经成为玛尔兰的家人。
“奥菲莉娅,我懂。”玛尔兰没有放弃,“你们就是我的家人,白银之手就是我的家,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出事,我发誓。”玛尔兰通过圣光,向同样是圣光信徒的奥菲莉娅展示了自己,后者瞬间明白了圣骑士的心迹,迫切的情绪转化为感动的热泪。两个圣光的信徒相泯一笑。
玛尔兰发现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玛克斯韦尔神情凝重,脸色如同死灰,此时男爵正直直盯着距离不远的一处的火光。玛尔兰沿着男爵目光所向望去,同样的神情很快出现在自己脸上。火光冲天的地方正是他们出发的地方,白银之手的所在地——安多哈尔。
“指挥官大人,安多哈尔还没沦陷!我们需要马上……”玛尔兰还没说完,就被一股邪恶的声音打断了。
目光所及的地方没有发现说话的人,但可以断定的是这声音通过某种邪恶的魔法传入每个人的脑海中。
“哈,白银之手的兄弟姐妹啊,怎么你们就是杀不尽呢?”玛尔兰认得这把声音的主人,如临大敌的她紧握手中的战锤,怒火在心底燃烧。
“圣光与洛丹伦的敌人、叛徒、弑君者阿尔萨斯!要是你心中还存有一丝荣誉感,就堂堂正正出来领死!”玛克斯韦尔·泰罗索斯男爵高声叫喊,虽然看不见阿尔萨斯本人,但只要提起这个名字就足够让全体洛丹伦人民咬牙切齿。
“啧啧啧,我的头衔怎么变得越来越长,以后叫起来多麻烦,何不直接叫吾王呢?”阿尔萨斯的语气中透露着戏谑,可以听得出他很享受这个时刻。“无论如何,你们终究会臣服于我。可惜我正忙于做一些正事,没空亲手杀你们这些蝼蚁,那么就让我的最忠心仆从跟你们玩玩吧。”
安多哈尔的城门缓缓打开,一名身穿骷髅铠甲的骑士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拖动着手中那可怕的巨型镰刀,正向着对面的活人队伍走来。即使隔着距离,玛尓兰也能看到那名骑士的扭曲的面容。
白银之手的将士知道阿尔萨斯所谓的“正事”就是在城里转化尸体成为无脑效忠的亡灵天灾。那些尸体有英勇奋战到底的白银之手士兵,也有只求一线生机的无辜平民,更有……玛尓兰一想到乌瑟尔和加文拉德这些留守的圣骑士,心中黯然神伤。她是如此敬重这位白银之手领袖,甚至隐隐觉得他就是另一层意义的父亲。现如今,阿尔萨斯却又一次夺走了她的“父亲”,如此残忍,那么绝望。死亡从来不讲仁慈,而阿尔萨斯正是死亡的化身。
天灾军团的恶行,让白银之手的士兵愤恨不已,他们无一不想手刃那个残暴冷血的叛徒,然而在此之前他们必须打败眼前这个敌人。仇恨已经冲昏了头脑,好些白银之手士兵无视玛克斯韦尔男爵的命令,抄起武器径直走向那个可怕的骑士。
两个士兵分别从左右两个方向几乎同时发起冲锋。他们有着精良的长矛和盾牌,还有圣光的祝福,自信能够拿下这个落单的亡灵骑士。
然而事情的发生如此迅速,以至于完全出乎玛尓兰意料。骷髅骑士以超乎常人的速度挥舞着可怕的巨镰,只花了一眨眼的时间就把第一个士兵切成两块,接着已经用镰刀把第二个士兵挂了起来。
玛尓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骷髅骑士就像毫不费力地挥舞着镰刀,杀死两个白银之手士兵就如同斩瓜切菜般轻松。
更多骷髅骑士从城门中走出来,它们每一个都手持巨大可怕的双手武器,杀气凛凛地等待杀戮这帮脆弱的凡人。
她受够了亡灵天灾对洛丹伦生灵的践踏,满腔怒火正熊熊燃烧,恨意逐渐蒙蔽了圣骑士的双眼,她紧握战锤,眼中只有这个虐杀同胞的怪物。
“下令进攻吧,指挥官大人!”玛尔兰急切地希望玛克斯韦尔能够站在自己这一边,但让她失望的是指挥官不为所动,好像是在盘算着什么。“我们已经错失拯救安多哈尔同胞的机会了,不可以再让亡灵天灾玷污他们的尸体,必须马上行动!”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安多哈尔已经沦为一座死城。城中肯定已经做好埋伏,等待我们进去送死。”指挥官呵斥玛尓兰的冲动主张,同时下令全体白银之手士兵以防御阵形缓缓退却。
玛尔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男爵下达这样的命令,白银之手领袖教导他们要信奉荣誉和牺牲,如今的境况不正是需要践行圣骑士遵循的圣光教义吗?难道圣光的教义只是欺世盗名、招揽信徒的一套说辞而已吗?不!玛尔兰心中坚信圣光仍然是代表着光明与美德,是一切善良事物的表率。真正欺世盗名的不是圣光本身,而是那些已经腐化却依旧称自己是以圣光之名行事的无耻之徒。
只要想到阿尔萨斯正在安多哈尔城中转化死难者的尸体,玛尓兰内心就饱受煎熬。玛克斯韦尔的“不作为”,就像在玛尓兰焦躁不安的内心中浇上一阵滚油。“玛克斯韦尔,你是个懦夫!你枉称圣骑士,你不配追随圣光!”玛尓兰当众指责她的上司,其它白银之手士兵面面相觑。
“那么,你的行为将会被视为背叛。”玛克斯韦尔面对这个下属对自己的指控,怒火中烧。
玛尔兰转向其他同伴,希望从他们那里寻得到一丝肯出手援助自己的眼神。奥菲莉娅神情哀伤,显然她已经沉浸在失去叔叔的悲痛中。雷奥普德则是想要支持玛尓兰的立场,但立即被洛汗拉住手臂。只有狂热的法师玛塔乌斯毅然站在玛尓兰这一边,但她知道法师只希望享受焚烧这些行尸带来的乐趣。
“那好吧,既然诸位选择做一个懦夫,就请都好好活下去。让后世铭记这一刻,白银之手圣骑士玛尔兰·诺顿,以身殉道于安多哈尔。”玛尔兰看着唯一的支持者,微笑道:“谢谢你,玛塔乌斯。”
狂热的法师脸上充满喜悦,“没什么,这样就可以独自享受焚烧一大堆亡灵的乐趣。再说了,关键时候我还有传送法术。”
“我知道,但还是衷心谢谢你,为我送这最后一程。”玛尔兰的眼神中只有慷慨赴死的决心,她转身向着骷髅骑士走去。
突然间,玛尔兰被背后叫唤自己的声音叫停了脚步,她回头看到奥菲莉娅也站了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牧师决心追随玛尔兰以身殉道。
“愿圣光与你同在,奥菲莉娅。”玛尔兰脸上露出悲怆的笑容。
随后,雷奥普德挣脱了洛汗,他挡在玛尔兰面前。
“那么,你是要阻止我吗?”玛尔兰愤怒地抬头质问。
“经历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我始终站在你的一边,既然要去执行自杀任务,那多带一个射手总没错的,关键时刻他可以照看你的后背,不是吗?”雷奥普德决然追随玛尔兰一同前去。
最终,杀手洛汗也走出队伍来到雷奥普德身边,“你这个笨蛋,说了多少次都不听。就凭你那警觉性也称射手,哪一次不是我来照看你的后背呢?没有我在你身边的话,估计你在战场上活不过一天。”
雷奥普德用手大力拍着洛汗的肩膀,“这才是我的好兄弟!怎么你今天这么多话?哈哈。”
“不把废话说完,等下哪有力气大杀特杀!说了你是个笨蛋,就是不懂。”洛汗摘下黑色兜帽,展露出从未有人见过的笑容。
玛尔兰环顾这几位“自杀小队”成员,“最起码,在去那边的路上我们不会孤单了。”她放下手中战锤,让所有人围成一个圈。“愿圣光祝福你们,愿你们最后一战的光辉永存,我的洛丹伦同胞们。”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圣光流淌在他们的身心中,只有坚守这个信念,才能……
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非常强大的气息,他们不约而同望向同一个方向。
那是一个强壮的人类,浑身散发着强烈的圣光,他从容步入战场,轻描淡写地说道:“终于赶到了这里。”
奥菲莉娅认得这名圣骑士,对于他的出现感到十分惊讶,不由自主地叫出他的名号――灰烬使者。
所有人,包括对面的骷髅骑士,无一例外地被这位圣骑士和他手中的武器所吸引。
那是一把巨大的双手剑,剑身厚重无比,但剑锋却闪烁着锐利的寒光,而最瞩目的当属剑身上镶嵌的一块散发光芒的圆形白炽水晶,上面刻有白银之手的徽记。
玛尔兰清楚那块水晶的本质就是圣光,其蕴含的圣光之力绝非一般圣骑士所能及。要挥动这把强大的武器,需要使用者拥有无比强大的意志力以及极高的圣光亲和度,而面前这位圣骑士就像与这把绝世神兵早已融为一体。
“说得好,洛丹伦的年轻人。”手握神兵的圣骑士开腔说道:“你们打算以身殉道,这称得上难能可贵,但那不应该发生在今天。”他把神兵插入脚下土地,深呼吸一口,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圣光。“都别急着牺牲,日后有的是机会。你们都撤退吧,今天这里就让老一辈来。”
玛尓兰上前力争,“这是我们的战争,我们的决意,你不可以就这样剥夺!”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顽固吗?”年长的圣骑士用厌烦又欣赏的目光看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年轻圣骑士,“你知道吗?玛克斯韦尔的决定是正确的。安多哈尔已是死城,保存有生力量才是最重要的。如今别废话了,你们快撤,我来给你们断后!”
就在说话期间,越来越多亡灵天灾正从安多哈尔涌向这帮活人,它们打算就在这里掐灭洛丹伦最后的圣光。
“没时间了,奥菲莉娅!”年长的圣骑士叫唤玛尓兰的同伴的名字,而后者马上就领会了意思,在玛尓兰身后施放了一个法术。
玛尓兰随即变得昏昏欲睡,沉重的眼皮压得双眼几乎睁不开。迷糊之间,她发现自己正被同伴们抬走,逐渐远离战场。保持清醒已经越来越困难了,她用最后的目光看到那位圣骑士正使用那把威力强大的神兵利器对付那些可怕的骷髅骑士……
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玛尓兰终于醒过来了,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座山洞中。洞外的天空正下着大雨,嘀嗒作响的滴水声不停在山洞里回荡。
尽管身上铠甲早已卸下,玛尓兰感觉自己的四肢依然虚弱无力,她用尽全力才能爬起身来。
同伴们都在山洞里,玛尓兰不知道他们是因为躲避雨水还是躲避亡灵天灾才来到这里。
她愤怒地来到奥菲莉娅跟前,此时牧师的长袍已经被雨水彻底淋湿,正在一个小火堆前取暖,“为什么要这样做,回答我。”玛尓兰的语气就如同洞外的雨水一般冰冷。
“我必须这么做!他是灰烬使者,洛丹伦最后的希望。”奥菲莉娅反驳玛尓兰的质问,“而且他是雷诺的父亲,我相信他的决定。”
“雷诺·莫格莱尼?”玛尓兰听过这个同样年轻的圣骑士,而他的父亲更是传奇。传闻这位传奇圣骑士在战争中偶尔获得一块拥有强大能量的水晶,而得知亡灵天灾重现洛丹伦后,他即刻前往南方的矮人国度寻求能够为他打造一把强大武器的顶级铁匠。“那么你是说那个强大的圣骑士正是亚里山德罗斯·莫格莱尼?”
牧师点头承认。
“那你更应该让我留下来与他并肩作战,而不是让我也背负了懦夫之名!”玛尓兰几乎怒吼,声音在山洞里显得格外震撼。
“洛丹伦已经失去了乌瑟尔,现在又将失去灰烬使者。所有人的牺牲都白费了,我们的战斗变得毫无意义了!”玛尓兰十分激动,她受够了同伴的软弱,她受够了这个山洞的局促,她受够嘀嗒雨水声给她的烦扰,她转身跑出外面。
被雨水浸润的泥土格外湿滑,玛尓兰重重地摔了一跤,泥泞沾满全身衣裳。
这个时候,雷奥普德追了出来。一把抓住玛尓兰的手臂,想要把她从泥泞中拉起来。
玛尓兰愤怒地甩开他的手,“别管我!”她咆哮着,甚至一度盖过了纷杂的雨水声。“你根本不懂!我的父亲……就是在这样的不闻不问中失去的,我痛恨自己当时没有力量拯救他!”玛尓兰在雨水中痛哭着,“先是我的父亲,然后轮到乌瑟尔……整个洛丹伦也已经完了……我还能做什么,我又能指望些什么……”她哭诉着,发泄着。
雷奥普德就这么在雨水中听着,内心分享着这份痛苦和悲伤。他理解了玛尓兰当时的无力感,眼睁睁看着父亲在自己面前变成可怕的怪物,眼睁睁看着那个被烈焰吞噬的谷仓,眼睁睁看着漫山遍野的尸体被阿尔萨斯复活成无脑奴仆,无能为力的恐惧压抑着这位年轻的圣骑士单薄的肩膀,瘦小的身躯几乎承载不起所有的一切。
就在这片雨水中,雷奥普德轻轻拥抱住这个已经身心俱疲的年轻女孩,他的力度是如此轻,生怕再给一丝压力就会令她崩溃。
“无论发生什么,我也会在你身边,一直到永远。”雷奥普德说话声音十分轻巧且温柔。温热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衣裳传递,玛尓兰感受到一种与领悟圣光时同样的温暖――爱。
玛尓兰接受了来自挚友的拥抱,雨水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友情和爱情的界线。渐渐地,两张脸孔凑得越来越近,已经可以清晰看清楚对方的每一寸皮肤,彼此可以感受到对方越发急促的呼吸。两人相拥着,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嘀嗒的雨水声已经不再显得烦扰,能听到的只有对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最后深呼吸一口,他们吻了下去,将一切都暂且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