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石墓阵惊梦
将身子浸在温热的水里,热气在红木的浴桶上萦绕,蒸湿了我发,蒸红我的脸,睫毛上细密的水珠,让我视线有些朦胧。玫瑰花瓣飘在水面上,从我的指缝滑落。好久没有泡这么美的澡了。
换上霓裳羽衣,虽然在仓库压了段日子,那簇新的红,却仍然耀眼夺目。坐在梳妆镜前,额前垂下两缕极细的发丝,将脸趁得略略有些瘦,两缕长发自耳后垂到腰前,仍是用细丝线密密的缠了,只是那颜色,由浅蓝改为极淡的粉色。携刻着两朵白兰的白玉簪子斜斜的插在右耳后,如黛的发丝柔顺的依着肩披下来,垂到腰际。描上眉,涂上浅浅的一抹腮红,并不耀目的唇红,在镜中细细打量自己,已经不能再如年少时般,淡眉素唇了,毕竟,不再是十八九的女子。脖子、右手腕上、右手中指上,绚丽的魔血一套戴在上面,拿起久违了的骨玉,冰凉沁入心扉,推开房门,给在门口等待的人,一个清浅的微笑。
门外的阳光,略略有些刺眼。门外的等待的人,我却看不分明。但我的笑,却明媚起来,分明看到那笨小子张大嘴“啊”的表情。
含着笑,穿过雁家兄弟与龙家兄弟,走到他的面前:“做我徒弟,不亏吧?嗯?!”
他搔搔额头,抓过我的一缕长发,在手上捏了捏:“头发是真的啊,你真的是女的?”
雁南飞拍拍他的头:“傻小子!”
是啊,送走杨柳清风,三个武士三个法师在酒馆里闲聊,他们五个商量着要给我弄装备,我跟他们说不必了,他们却不依,我说我有,他们也不信。没办法,我只好把尘封了的装备拿出来用了。
“美女师傅,你现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他轻轻拽一下那缕长发,问我。
“冷月。”回答的他的问题,再敲他一爆粟,“再玩我的头发就全乱了,放手啦!”
“喔。”他皱皱眉,几分不甘的放掉我的头发,“我叫齐轩。”
“好名字!这几位……”我正要介绍他们互相认识,齐轩笑笑:“我们在酒店等你的时候就已经互相认识了。你换装换了这么长时间,我们有些担心,就到门口来等了,唉,女人。”
我挑挑眉毛,给他一个甜甜的媚笑,狠狠的在他脚上踩了一下,在他耳边小声说:“是啊,女人呢就是麻烦,您老人家不服气,就继续装人妖好了。”
“老大,轻点,很痛的!”他用很认真的表情说这句话,我一下子,有点不确定,是否真的踩重了,他的眉间眼中,有些隐隐的情愫,我一下看不分明,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委屈或者还含着欣喜,总之夹杂不清。若无其事继续我的话题:“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取笑我!哼。”
“哎,哎,哎,你好歹是师傅,哪有师徒俩这样较真斗嘴的?真是俩孩子!”雁南飞拉开我,“是不是先带你这位徒弟去练级?他级别这么低,太容易被人欺负了。”
“这话倒是真的,不过咱们有七个人,人多了点,去哪练才合适呢?”龙飞凤舞用询问的表情看看其余的人。我吃了一惊:“不是吧?我们是去练级,又不是去群K,不用这么多人吧?”
“师傅让我们照顾你,没办法,我倒是想很去泡MM,可是……唔……”雁南飞轻轻一拳打在雁归来小腹上,雁归来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状:“哥哥谋杀弟弟啊,有没有道士MM在啊,我快要死了……”
白色的光自齐轩的指尖流出,浅浅的绕在雁归来头上:“MM没有,DD有一个,呵呵。”
“这样吧,我们去祖玛寺庙,去祖五,一路清到七去。”龙腾虎跃提议,大家想想,确实,只有那里的怪多点。我们三个高级法师加三个高级武士,去那最合适了。齐轩则一脸兴奋,他还没去过祖玛呢。再说了,他反正会隐身了,躲着怪,给自己狂加血就行了,也没什么好危险的。
约好在祖玛正门口见面,最后到的给先到的每人二十万,然后,瞬移、随机,雁家兄弟与龙家兄弟都没了踪影。
齐轩脸色苍白的看着我:“祖玛?是沙城附近的那个吗?你不会想让我自己跑过去吧?”
正准备用瞬移的我迟疑了一下,突然想到,他级别这么低,很容易被沙狗和红名村的犯人恶意PK死掉的。
“那好吧,没办法,咱们一路小跑过去好了。”抓了齐轩的手腕,穿过城中的人流,出了正南门,直奔毒蛇山谷。
穿过森林边缘时,我却被齐轩拉住:“等一下,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啊?姐姐我……”我本来是想说,姐姐我会损失一百万的,齐轩已经一脸欣喜的拉着我往密林深处去了,渐行几步,是我曾经熟知的路径,齐轩停下脚步,故做神秘的对我说:“闭上眼睛!”
看着他一脸的认真与期待,眉目中温暖的笑,我无法拒绝,听话的闭上眼睛。世界变得很静,感觉到阳光透过枝与枝,叶与叶间的缝隙落在脸上、身上,他拉着我的手,带着我往前走。
脚踩在草上、落叶上籁籁的响。风,吹起前额的长发,微微的抚过脸庞。他的手,很暖,分明感觉到他手心的汗。很微妙的感觉,在心里笑自己,是太久没谈恋爱了吧。
“小心脚下,有个台阶,抬脚。”他在小声的叮咛,我抬起脚,感觉脚下的地,不再柔软,略略有些硬,踩在上面,有种摇晃的感觉,隐隐的还听到树枝摩擦压轧的声音,应该是踩在木头上吧。感觉有点窄,因为他挨着我很近。听着风,判断自己是站在某个地域的正中,风从四方而来。整个人都站在阳光下,分外的暖。然后,鼻子嗅到一股幽香,顺着暖暖的空气一直送到肺里。
“好了,睁开眼。”他说。
阳光略略有些刺眼,眨了几下,才渐渐看清眼前的景象。如我所猜想的那样,我们站在林中的睡莲池中间,斑驳的木头横在池上,池中,是朵朵绽放的睡莲。在阳光下,清澈的池水,水面被微风拂起点点波痕,几片翠绿的叶子落在水面上,随着风,飘在水面上绕着小圈。睡莲的叶子,墨绿色,在阳光下越发显得绿,叶片很厚实。纯白粉红的莲花,白的,在阳光下分下耀眼,花瓣间灼灼的光华;粉的,欲发显得娇艳,与白色相互映衫着。水面倒映着静静的蓝天,只有云在天上缓缓的飘浮。
“看那红色的睡莲,漂亮吗?”他问我。
我笑了:“很漂亮。”
“跟你一样漂亮!”他很认真的对我说,我唯有微笑:“天啊,知不知道,为了听你这一句赞美,姐姐我损失了一百万啊!”
“很值啊!”他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微笑,在心里笑自己:女人啊,一句赞美就可以轻易满足你所有的虚荣心,你真的很差劲!可惜,他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算你厉害,不跟你贫了,快走吧,别让他们等太久。”
“知道!你跑快点才是真的!”
大步踏上路途,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却只有掩饰,毕竟他是我徒弟,而我的心里,还有另一个人。人的心,只有很小的一个空间,只容得下一个人,没有地方再去容纳其他的人,虽然常常想,心中于他的影像,是否是我过滤所有之后的最完美的形像?我心中所残存的那个影像究竟还是不是他?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相信他会给出所有的答案,相信,他会等我。而齐轩,就当做是不经意间捡回的一个亲人吧。
确定是迟到了,索性去了趟盟重土城,打算多买些药,谁知大家竟然全在密室的药店里捆药。
没有过多的惊讶,大家互相笑笑,龙飞凤舞抓了齐轩去仓库,说是给几件好东西他用,我们捆好药,一起去了仓库。
仓库里,人不是很多,在我,擦肩而过的都陌生的。在他们,我同样是陌生的。
齐轩拿着无极棍,却没有我预期的兴奋,他只是很开心,但他的开心里又少了点什么,总之跟我第一次给他装备时的高兴有些许曲别,只是在心里隐隐的觉得,说不上来。
天色渐晚了,齐轩已经开始打呵欠了,我才想起来,他昨儿个是在安全区睡的。而我与雁家兄弟也好不大哪去,只有龙家兄弟的状态还不错。
是谁说过的,当你面前有个人打呵欠时,你会不自觉的学着打呵欠。我看到齐轩的呵欠,忍不住也打了个呵欠,嘴巴微微张开,齐轩就把手伸到我嘴巴面前,做捂嘴状:“来,再张大点,看能不能塞进去!”
“你换个角度,看我能不能咬下来!”将他的手打开,有几分尴尬,虽然我不是淑女,但是在人前打呵欠对自己的形象可没什么好处。
紧接着,雁南飞与雁归来也打起了呵欠。还一个比一个夸张,齐轩又开始调皮了。说一句“借你的手用一下!”抓着我的手就往雁归来嘴里塞,雁归来本来是打呵欠的,打了一半竟然可以改成咬我的手,我赶紧将手撤回了,当然,不忘了踩齐轩一脚:“谋杀你师傅啊?”
“瞌睡虫跑了不少吧?”他一脸得意,我连着几脚踢过去,他灵巧的避开,边躲边喊:“谋杀啊!”
我索性用骨玉来敲他:“那敲两下好了,瞌睡虫少得更快!”
“你们这一闹,我的瞌睡虫全没了,这样吧,我来帮你们敲瞌睡虫好了,雷电、冰咆任选其一,绝对有效,无效退款,谢谢,收费十万!”雁归来一只手拦到我跟前:“姐姐啊,可怜可怜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做点小买卖不容易……”齐轩趁势闪到雁归来后面,冲我做个鬼脸:把两只胳膊,交叉,十指扣上,然后将头搁到交叉的手臂中间,吐吐他的舌头:“这个你学不来吧?哼!”
当下就在心里暗下决心:看我不天天逼你吃东西,把你喂成一头肥猪!我就不信你胖了还能做这个鬼脸!索性气鼓鼓的,不去理他。
“呵呵,这下好了,我的瞌睡虫也跑光了!”雁南飞拍拍他兄弟的肩,“说吧,要多少?”
大家哄笑,龙飞凤舞提议:“大家都累了,不如我们先去石墓阵练会,半夜再回来,明儿个下午去祖玛,怎么样?”
没有人有异议,我们一行七人就浩浩浩荡荡的进了猪洞了。进去之前,我问了他们:“是直接跑到石墓阵入口见还是一路打过去?”
雁南飞想想;“石墓阵入口见吧。”
我拉住他:“咳,我有好几年没进过石墓了,更别提石墓阵了,所以……”
“不是吧?你是怎么升到四十级的?”雁归来的反应最快,其他人也是一脸疑问,齐轩倒是狠满意:“不愧是我师傅,我也不知道路!”
我瞪他一眼,“没有啦,以前都是哥哥带我在石墓阵包场,我从来都不用记路的,所以……”
“那我们就一路打过去吧,见怪就杀!”龙飞凤舞说完,第一个冲了下去,我在后面补上一句:“记得,是见怪就杀,可别见人就杀啊!”
一路无事,跑到石墓阵入口,三个武士先进去,我跟齐轩最后。其他人都进去了,我正要进去,齐轩拉拉我的耳后垂下的那缕发,我回头看他,他很认真的说:“喂,进去当心点!”
我笑:“知道了,死不了的,你记得给自己加血就是了。”
一位姐姐说过,男人呢,分两种。一种是甜言蜜语,说的比做的多;另一种呢,什么都不说,默默的为你安排一切;但是女人往往喜欢前者多过后者。所以,才说女人蠢。因为事实上,伤女人心的都是前者,而呵护女人一世的,是后者。我不知道齐轩属于哪一种,只是在心里觉得,他两种都不是。
进过石墓阵,他们正在清怪,我知道齐轩加不了多少经验,不过想想,就当是来玩的好了。毕竟十九级就下石墓阵的没有几个。清完第一间房的怪,就去找房间了,把齐轩放在倒数第二个进,我最后一个进房间。当然,偶尔他的笨宝宝会被怪堵在门口,少不得被我圣掉,这下好了,在石墓阵练骷髅了。
每个房间都有闭关的人,我们才懒得管有人没人,见怪杀就是了。换了几个房间,都人多的不行,一般都是两三个人占一个房间,一人占一个边,而我们有七个人,没办法接着换。
终于,进到一个房间,满耳都是怪嗷嗷叫的声音,夹杂着神兽喷火的声音。但却没有看到人。不管这许多,先清怪再说。先将近前的怪清干净,正打着呢,跑过来一个女道士,龙纹、天尊一套,看样子是过来引怪的。看到我们愣了一下,我正要说‘不好意思,借地方用用’。
只听到冷冷的一句:“瞎了眼了,敢跟我抢地方!”她已经一道火副丢到齐轩头上了,举起龙纹,冲过去砍齐轩。估计她以为我们七个不是一路的,刚好齐轩穿轻盔拿无极,确实很扎眼。
我赶紧冲到中间,用抗拒火环推开他们两个,龙飞凤舞冲过去一刀烈火照头劈下去,那女道士侧身避过刀峰,但衣衫却被烈火之炎灼得发出一股焦胡味,那女道士大声喊:“老公,有人欺负我,快来啊!”
一个身影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天魔神甲、裁决,我没有看来人的五官,只是借眼角的余光判断他,那个影像,有着浅浅的映象。也不多想,一道闪电劈在她头上,三道闪电一齐在她头上炸响,他冲过来砍我,她传送回城了。
我转过身,抗拒的咒语练了一半,看着他的裁决举在半空,愣愣的看着我。
无数次幻想过,再次相遇,会是怎样的情景?一年,两年,三年,十年,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总以为会再相见,会再次被他拥在怀中,一起看日出日落,过最简单的生活,拥有最简单的快乐。然而,一直以为武士会在蜈蚣练级,却未曾想,他会在我久违了的地方出现。
努力的想要去微笑,却笑不出来,他手中的裁决当的掉在地上,一把将我紧紧抱在怀里:“真的是你,月儿?!”
其余的人愣住了,不知所措。而我的心,却觉得好凉,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哭,冷冷地对他说:“请放开我,谢谢。”
“月儿!”他放开我,却扳着我的肩,“我……对不起,我……”
“恭喜你了,她挺不错的,我还有事,先走了。”我想要挣脱他的手离开,感觉下一秒自己就会崩溃。
“不是,我没有结婚,我……”他辩解,我很想听他解释,可是他的话被打断了。
“没有结婚就叫你老公了?结不结有曲别吗?”雁南飞冷冷的打断他话,一把将我拖到他身后,“全盟重的人都知道她是你的女人,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我一直在蜈蚣洞,一直在盟重省、比奇省做一名卑微的男法师,怎么会估到,那个一直想与我过最简单生活的人,会成为沙城的主人。好一个充斥血腥、争斗、阴谋、狡诈与出卖的位置。
我站在雁南飞身后,瞪大眼睛看着他,反复品味着雁南飞那一句城主大人。
“你的新男朋友?”他指着雁南飞问我。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雁归来问他。
“我想,这是我问题,就不劳您费心了,我们走吧,我累了!”我转过我的脸,泪已经落下,我使用瞬移离开,从大家关切的目光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