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槐树,长在桥头。
每次经过,总会被落了满身花瓣,飘到我的头发上,肩头和衣服上,有时候跌宕旋转着飞到青石板上,铺了密密一层,它们散发着清香阵阵,我干脆坐在树下的青石板,深呼吸,任它落了满怀,如雨如星……
槐花着素衣,花瓣飘尽花萼如钟,我拾起一粒,让它躺在我的手心: 边缘纯白似云飘过,中间划过一抹淡绿痕,清莹可爱。这就是倍受北方人喜爱的槐花,味清甜,可食,既是人间美味又是一剂清凉解暑的良药。
我抬眼望见纤巧的槐花花瓣不断从树上随风飘洒下来,哪怕一丝细微的风,也让它追风而去,恋风恋得失去了自我。有一粒槐萼恰好从我头顶滑到我怀里,我接过来,当做风的礼物放入嘴里,一丝清甜和香气立刻弥漫在口腔,果然是好物,还带着阳光和风的鲜活。
一个孩子认真地在树下捡落叶,小手已经拽了一把青叶,依旧在执着地寻找纤细的槐叶,专注的眼神煞是可爱。
槐树下行人匆匆过,他们已经习惯了桥头这株槐树花开花落,在四季的光阴里安静地生长。它已不再是那个“缺衣少食”年代的恩物,也不再是人们眼中美丽的风景,会为它驻足,它只是一棵普通的开满繁花的大树,在桥头投下一树荫蔽,供走累的老人和游客短暂休憩。临走时不用挥别不带走一丝留念。
我喜爱孩童凝视一咕噜一咕噜槐花的眼神,更喜欢它们追逐槐花被风吹远的花影,更希望他们有一天能够像诗人一样把目光落在槐树身上,咏出佳句“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春水碧波飘落处,浮香一路到天涯。”而不是匆匆又匆匆,都忘记了这是一株守望的槐树。
我站起来看着孩童走远了,我想我会一直带着镇远的槐花香回到天涯,它将成为我心底一抹无法抹去的淡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