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才是一个城市真正的本体,流光溢彩的城市灯光和立交桥下飞速行驶过的轿车后灯相互交映,这是一个城市的辉煌与落寞。
温砺工作的地方就是灯红酒绿的商业街里人气最旺的酒吧,轻烟酒吧,它仿佛就是为黑夜而生的,那些狂妄的,不可一世的,被束缚的灵魂在这里穿梭,放纵自我,温砺并不是其中的一个。
他只是轻烟酒吧里的一个后勤保洁员,比不上那些狂妄的灵魂,他自卑又怯懦,因为他出生的时候脸上就带了一块巴掌大的胎记,那胎记鲜红狰狞地覆盖在温砺的右脸上方,从额头到脸颊,斜穿过他的眼睛。
酒吧里音响的轰炸和舞池的疯狂扭动的人群闹得温砺脑袋有点疼,其实他是很不适应这种环境的,只是这事他能找到的薪水最高的工作了,没有学历,没有长相就足够让这个城市把他拒之门外了,这件事屡见不鲜,他早已习惯而麻木。酒吧里的狂乱显得他更加呆滞,他呆呆的把自己缩在酒吧卫生间的门口那里,低着头,让额前长长的刘海把自己挡住,好像那样就不会有人看到他了。
卫生间前的回廊里响起了踢踢踏踏的声音,温砺好像被这声音给突然惊醒,忙把自己的头低的更低了,身体也开始紧缩.僵硬,直到一股酒气撞上他。
“草,你他妈不长眼睛啊,没看见啊,不他妈知道躲着点”充满酒气的中年男子打着晃骂骂咧咧地走过。
温砺弯下腰点着头,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醉酒的人早就走了,只剩下室内的吵闹和他那声声的对不起,不是说给那人的,好像是说给自己。
不一会儿,经理来找他,让他去把楼上的包厢收拾一下,温砺点头快速的往楼上走,穿过人群的时候让他莫名的心惊,那些偶尔投射到他身上的目光就像是锋芒的尖刺,他有点害怕…人们的目光。
包厢里的人已经都走光了,各种果皮和烟头散落一地,他熟练的开始收拾。
陆润喝多了,和朋友们一起往外走,今天他们几个玩的好的聚在一起是为了庆祝他回国,为他洗洗风尘,他刚下飞机,时差还没倒好就被他们给拽过来一通灌酒,现在脑子里一片浆糊,腿还打着晃,想完摸根烟抽,发现烟盒和打火机都没了,他和朋友说了一声摇摇晃晃的回包厢找。
温砺收拾的太入神,并没有听到门外的响动,所以当包厢的门被推开时,他慌的不知所措,拿着毛巾的手顿住,微微颤抖。 推开门的人好像并没有看到他这个人,进来后从沙发的夹缝里摸出一个烟盒,然后坐在沙发上开始抽烟。
温砺一直都是背对着进来的那人的,他只能听到寂静的房间里,打火机被打响的声音和闻到那渐渐开始笼罩的烟雾气,烟的味道并不重,像是酒吧的名字。温砺不敢动,想等那人走,只是烟的味道渐渐使他有点眩晕。
那么大个人,陆润一进来就看到了,灰蓝色的工作服,人有点瘦弱,陆润的眼睛发花,微微的晃影,他坐在沙发上看那人的后背有两个变成一个,再由一个变成两个。
陆润抽着烟用视线直盯那个人的后背,视线里的人有点乱,不知道是那人抖还是自己在抖。
温砺不敢回头,把头埋的更加深,那人坐下后再没有发出过声响,他心很慌想那人怎么还不走。
“喂,你怎么不动啊”听到对方的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嘶哑,温砺吓的把手里的毛巾掉在了地上,依然埋着头没有回应。
陆润说了话,看到那人像个兔子一样的反应觉得很有意思,他使劲儿眯了眯眼,想看的更清楚点。在昏暗的灯光下却只能看到那瘦弱的肩膀和因低头而露出的花白的脖子,陆润脑子一抽便踉跄的向那人走去。
温砺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那人有些慌乱的脚步声,每一脚都好像是鼓点一样打在温砺的心里,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那人抓了起来,控制不住的力道勒的温砺生疼,可那人很快就放了手,把他转向另一边,温砺下意识的就想遮住脸,还没来得及抬手,扑面而来的一片烟雾就拍在了温砺的脸上,他也像是醉了,晕的不行,然后就看到一张年轻又英俊的脸穿过迷雾吻上了他的嘴唇。
酒吧里的三楼就是客人留宿的房间,温砺好像一抬眼就进了房间,怎么进来的他都想不起来,刚想回忆那人就又吻上了他的唇,手上开始解他那身宽大的工作服,思路被再次打断,温砺好像被蛊惑,甚至连挣扎都没有,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只隐隐的觉得有点荒唐,他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这件事。而第一次竟然是和一个男人,这真的…太荒唐了,可脑海只闪过一念,便专注的投入这场性事。
游走在身体上的那有些微凉的指尖,抚住自己脖颈上的指节分明的手掌,他感知到自己脖颈上的青筋在那人手掌下疯狂的跳动,甚至他听到了自己的血液在那人手下流淌的声音,没办法,只能…陷入,然后…沉迷。
床柜上的台灯打出昏黄的灯光,将床上交缠的两个人覆盖在它的笼罩下,肉体的纠缠,汗水的交融,仿佛女娲造人时的遗憾终于被弥补,两人终于变成了一个整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