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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聿云暮,日月其除。时光如歌,倏忽而过。大一第一学期就这样在迷茫和手机中偷偷溜走了。上了大学之后,顿感时间转瞬,来不及困惑。虽这一学期所学并不如预期,但寒假还是如期而至。
下午两点,背着书包,拉着行李箱,从海口站登上火车,北上还家。整列火车先拆分成四段,由推车推到船上,轮渡到广东,上岸后再组装出发。很幸运我所在的这节车厢被安置在轮船的最外侧,能够透过车窗看到外面的海。
在火车上看海,不失为一种奇妙的感受。虽时值隆冬,而海南却是一座“夏未央”的小岛。阳光正好,穿透层云,倾泻而下,洒在碧波万顷的海面之上,在徐徐海风吹拂下,泛起的微微涟漪跳跃着粼粼的波光,浮光跃金。远处海面上两三艘游轮正劈波斩浪,洁白如雪的浪从船头向两侧涌开,形成一张巨大而狭窄的扇面。一个小朋友的父亲激动地说:“看看,厉害吧!火车能在海上开,你回去跟你的同学讲,他们都想象不到。”
在铺上躺了一会,忽然感到窗外明亮,向外看去,只见橙黄色的光笼罩着车窗。于是我意识到,日迫西山,天地之间将上演一场华美的日落。火车虽不及飞机之迅速,却跨过湖泊和田野,穿越城市与乡村,沿途风光无限。在火车上看日落,想必也一定会有别样的感受。我立刻从卧铺上下来,坐在窗边的弹簧座上,等待着太阳神奇的变幻,我放眼望去,晚霞彩云、田野树木一览无余。
起初,只看到西面天边的霞光云影,却不见太阳。天边的云下微微泛着红晕,橘色的霞光低低地烧着。片刻之后,在两片浓云的缝隙间散射出数道金光,缝隙边的云像被熔化掉了一般发出白光,这白光又有向整片云上扩散的趋势。
眼见那一团火焰要从云后跳出,俄而,日转云移,“犹抱琵琶半遮面”般地,又隐去了身影。再看那漫天的云,覆于太阳之上的,因为光线的缘故,白的发黑,而远处后面的云反射着淡淡金光。
我塞着耳机,不去理会车厢内的嘈杂。只面向窗外,看这一闪而过的风景。
不知是火车超越了云层,还是如纸一样白的云终究包不住了这火球,在很大一片云的最北端,太阳终于露出脸来。这时还不能看清它的轮廓,中间亮得发白,四周包围着一圈金色的光晕,像佛祖身后的大光相发出的金光,让人心生敬畏。火车在一片开阔的土地上飞驰,太阳也跟着我们奔跑。
忽然一片树林映入眼帘,树影掠过,飞快地向后奔去。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如碎金般投向车窗,忽明忽灭,影影绰绰。
太阳完全展示出来了,庄严地悬在半空。四周的云像被它吸着似的,呈放射状地环绕着。天地之间,霞光万丈,所有事物都被染上橘黄色。紧接着,太阳又靠近云层,轻云蔽日,朵朵碎云如众星拱月般依托着金灿灿的火轮。大片云彩间的淡淡微云,如丝如缕,缠绕在一起。我举起手机正准备拍下这绚烂的天空,突然,身后大爷叫我,问我这是谁的衣服掉了,我瞟了一眼说:“不是我的,我不知道。”可就是这短短几秒钟的瞬间,天地变换,刚才的画面已消失不见。白云苍狗,晚霞流岚,转瞬即逝,昙花一现。
当太阳再出现时,已经变了样子。它的轮廓通红,像一枚煮熟的荷包蛋挂在树梢之上。其后的云重重叠叠,反射出白光,像连绵的雪山。整个天空由瑰红、橘红、粉蓝、淡紫等颜色填满,犹如一幅巨大的水彩画,令人赏心悦目,叹为观止。
由于地势的起伏,太阳时而掉落在地面上,时而跃上半空,时而漂浮在云海之间。后来,挂在低空的太阳只剩下上方半圆,下方隐没在云海之中,直至淡出视野。随后,似乎是起于东方的阴云铺天盖地的压来,将西方天边的晚霞压到只剩一条缝隙,最后消失在天地之间。
第一次完整的观日落,竟是在火车上。人们都喜欢看日出,觉得那是初升的太阳,充满了朝气和活力,代表着希望与光明。殊不知,每一个初升的太阳,不都是前一天华丽的落日吗。日出当然震撼,但日落也不失壮观。在我们短暂的一生中,要不断向上成长,活成一束光,就算坠落,也要像落日一样华丽。
光与影的变幻,云与色的更替,是我乘着火车在追赶迟暮的太阳,总是希望她可以永远停留,可以永远有晚霞和彩云的陪伴,也永远陪伴着我。
车贯南北,景物万千。葳蕤茂盛的植被,平坦开阔的田地,或碧波万顷,或纵横交错,路边的芭蕉,大片的甘蔗,清澈的池塘上浮着的密密麻麻的鸭子,散落于田间的村落,鳞次栉比的楼房,参差错落的瓦舍,有蜿蜒的小路通向每一户人家,还有骑着电瓶车回家的人。炊烟袅袅而起,构建起人间烟火,抚慰着一个个漂泊在外的游子的心。很平常,但足够美好,就像已经回到了家里,内心温暖而亲切。
“离家的日子又到了冬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