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不压正》正在热映,姜文导演再次用“血浆、性和谎言”翻炒出了一份新饭。电影作者有两个极端:一是认定这是大众的艺术,电影是拍给大众看的,所以要更多人喜欢。二是认定这是对自我的表达,电影是拍给小众看的,甚至是拍给自己看的,这就造成了两条并行的路:商业电影之路和艺术电影之路,与此同时也慢慢把导演们分成了两拨人:想要极力去追数据、接地气的人,和姜导这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天地苍茫任我游的人。
电影上映前,姜文上了《讲究圆桌派》,在姜文谈起自己五十五岁的时候,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朝着自己胸前一点,那姿势除了阳刚,似乎还有一些霸气和自我在里面,对比我这种每每提起自己时都会双手叠放点一下胸前并且含胸驼背的人来说,姜文的姿势仿佛是他狠嘬一口雪茄时,烟头燃起的那团火,雄性基因瞬间爆棚了起来。
1.双脚离地的主角
《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马小军爱透了上房揭瓦,没事儿就爱坐在房檐上看姑娘。他挥霍青春,爬上了高高的烟囱,如果她想要接地气,就只有选择坠落,后来马小军也是从高高的跳水台坠落下来,才告别了肆意的年代。
《邪不压正》里,李天然爱透了在老北京上下翻飞,相比于拉着洋车为蓝青峰做棋子的特工来说,李天然这个特工脱离了老北京热闹的街道,脱离了老北京的滋味,脱离了蓝青峰的计划,一旦落地就被人打了一针,之后直接晕菜了一回。
《太阳照常升起》里,疯妈爱透了爬树,她一个转眼就爬上了树的顶端,一旦下来就摔坏了脑子,大家都说她疯了,疯的原因是从天而降摔坏了脑子。
《让子弹飞》里老姜哪怕是站着时也要强调自己站的高,说是想要站着就把钱赚了。
蒙古人在马背上打天下,而姜文站在高处俯视一切的样子,本就充斥了君临天下的既视感,这和站在天安门上忽悠领导指哪儿亮哪儿的人本来气质就不一样,有的人站在皇城正中间时都选择让自己低头求生存,有的人站在煎饼摊前绝不弯一下腰,《鬼子来里》哪怕被人砍了脑袋,看到的地平线也和别人不一样,这样的姜文未免也太“不接地气”。
2.绝不落地的台词
因为姜文导演的表达自我感过于强烈,导致他电影中的人物台词总是不接地气。男人们谎话连篇,酷爱插诨打科,但和现代中年人那种吹着牛X让谎话满天飞舞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戏剧化了台词们,让他们显得有点儿舞台,把吹牛做成浮夸的一台台戏。
《邪不压正》里故意含混的去讲大帅、去讲半颗肾,去讲美国人被谋杀,却完全不讲背景,这种刻意为之的台词背后是对自我知识储备的一种炫耀,包袱埋到这种程度想要接地气太难,台词不落地,需要靠影评人和知识分子去解读的时候,等于要让观众看两遍电影,一遍要在电影院,一遍要在家中别人的解读里。
这种不接地气的架势,在姜文导演的电影中愈演愈烈。
从“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的诗意到“dollar和刀”的揣着明白装糊涂。
姜文导演电影中的台词进入了两种状态:要不就是过于高深,大家没法在开头就听明白其中的语义,要不就是非常浮夸式的相互吹捧。
《邪不压正》里蓝青峰一出场就说出了自己的主旨:“为了这口醋才包饺子”,收养蓝青峰就是为自己的“理想蓝图”提前在勾勒的一笔重彩。这在观众刚开始进入剧情是是没法意识到的。
而蓝青峰和朱潜龙的对话,犹如《一步之遥》里马走日和武七开头谈洗钱时说起的大清因自己而亡的互相吹牛一样,谎言漫天浮夸的飞舞,一句话也落不了地儿。
上述的两种情况,让他的台词似乎深刻、黑色幽默又有些浮夸,形成了自己的个人风格,所有人说话方式在这里都被统一成了姜文式的说话方式,飘着说的话自然接不了地气。
3.重复的人物故事:
姜文导演的电影里永远有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一个不成熟的玩儿砸了的男人,一个性感的主动的女人,和一个机智的愿意拯救男人的女人。
姜文导演的电影有时候和贾樟柯导演电影相似,当电影具有非常强烈的个人风格时候,自己的世界观也相对完整,讲述的所有故事都极有可能是一个故事,一个关于个人人生观的故事,贾导讲述着充满对底层小人物同情的群像故事,而姜导仿佛也始终讲述着功成名就的人最终玩儿砸了的故事。
对于姜导电影中的男人来说,他们永远棋盘够大,摔的够惨:
《邪不压正》蓝青峰自己养了外国门客和中国特工,弄得来朱元璋的画,扶持得了南北的“老同学”,有钱有势却依然抵不过李天然的一根筋。
《鬼子来了》里马大山救了一个日本人,结果全村都惨遭屠杀。
《让子弹飞》里师爷把命都玩儿丢了,《一步之遥》里马走日玩儿到四处逃亡被人枪决。
而对于姜导电影中的女人,永远有两种类型:一种是性感开放型:
潮湿的夏天里,宁静紧实的小腿、医务室里,陈冲性感的白大褂、许晴在预告片里性感撩人的无敌曲线。
女人们永远出场就有县太爷老婆的浪荡,对男人抱有开放的态度。而电影中另外一种女人是智慧勇敢型,他们负责解救男人,让自己像个男人一样生存。
《邪不压正》的官巧红,《一步之遥》的武六,《让子弹飞》里的花姐,都是聪慧勇敢的女人,她们不性感却硬朗,肉体不再是他们的武器,她们手里有枪,说起话来一个字一个钉,像极了姜文电影中高级版的男人。
在如今,太多电影生产者分析观众爱看什么,然后去演什么,塑造什么样的角色,拍摄什么样的电影,导致有的时候演傻子的聚堆,有的时候拍摄英雄扎堆,太多人蜂拥着去,就显得像是廖凡这种专心演戏,彭于晏这种自控力极强的人,姜文这种愿意去用心讲究自我风格的人“漂浮”了起来,他们太不接地气,最终有了电影人该有的风骨和仙气。
所以说,姜文应该是中国最不接地气的导演,他把个人气质喷溅在银幕之上,他的台词在天空飘荡,任你揪下来一块都可以琢磨出味道来,他的人物永远是固定的性格,偶有进步或者退步,他永远是在讲他自己,他永远愿意在天上飞…
想来,这真是一种顶级的幸运,在恰当的时候,恰当的地位,恰当的洪流中,他有幸去被周边人和资本认可去做自己,他肆意的不接地气,最终成就了他,天时地利人和,一切对他都刚刚好,而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可以随意的去发表自己的见解,可以随地去看一场电影,写到此处,不禁有些感恩:自己也好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