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沉默时,好在你还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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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远的王小波

在我的记忆里,有一个时段,王小波被和安妮宝贝,郭敬明,杜拉斯一起,被视作文青标配。

但对我来说,他的年代太遥远,如果他活到今天,已经 66 岁,比我的父母年纪还要大。

「沉默的大多数」是一本“那个年代”的人会有共鸣的书,他 17 岁时响应号召,到西双版纳下乡,但乡下的生活不如他想象中有诗意,他吃不饱、被批斗,在混沌一片的世界中挑灯夜读,这样的生活让他怀疑和失望,他写:

傍晚时分,坐在屋檐下,看着天慢慢地黑下去,心里寂寞而凄凉,感到自己的生命被剥夺了。

或许是因为经历过反智的大环境,他对身边的荒唐事格外敏感,他写「花刺子模信使」,在中亚古国花刺子模,凡是给君王带来好消息的信使,就会得到提升,给君王带来坏消息的人则会被送去喂老虎。

这就和现在我们说的「不去消灭问题,而去消灭发现问题的人是一样的」,他和李银河研究同性恋,研究SM,许多人认为他们不走正道,先不论同性恋与SM的错对,但至少应当承认,是先有了这样的群体存在,才会有去研究他们的学者。消息的内容与传递消息的人无关。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却经常会被忘记。

他还认为对孔孟以及他们代表的“传统文化”的过分推崇是不合理的:

读完了「论语」闭目细思,觉得孔子经常一本正经地说些大实话,是个挺可爱的老天真。自己那几个学生老挂在嘴上,说这个能干啥,那个能干啥,像老太太数落孙子一样,很亲切。

「孟子」我也看过了,觉得孟子甚偏执,表面上体面,其实心底有股邪火。比方说,他提到墨子、杨朱,“无君无父,是禽兽也”,如此立论,已然不是一个绅士的作为。至于他的思想,我一点都不赞成。有论家说他思维缜密,我的看法恰恰相反。他基本的方法是推己及人,有时候及不了人,就说人家是禽兽、小人;这股凶巴巴恶狠狠的劲头实在不讨人喜欢。

——「我看国学」

他认为这种病态的推崇,是部分文人“选择战场”的结果,他们将“国学”纲要背得滚瓜烂熟,以此来欺负那些不善此道的人。

这些观点很有趣味,但离现在又似乎太远了,因为在现代的社会,好像再去研究国学的人也并不多了。

王小波和李银河

很近的王小波

知乎上有个问题,关于如何评价王小波,有人回答说是「作家里最会写代码的」,下面一片 233333 。

我不解其意,直到看到他写:

我现在既不是化学家,也不是数学家,更不是物理学家。我靠写文章为生,与科技绝缘——只是有时弄弄计算机。这个行当我会得不少,从最低等的汇编语言到最新潮的 C++ 全会写,硬件知识也有一些。

——「科学的美好」

现在看来会 C++ 当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他从 1992 年就开始写“科技博客”,那会很多人听都没听说过这个词儿,和他同年代折腾这些的人,是丁磊(丁磊还曾找过他的外甥姚勇写代码)、张朝阳、马云等人。

在翻看他给好友的书信里,也提到过一些:

递归论我没学过。我哥哥大概懂一些。我和你说的大概是计算机内的递归算法。我在美国读的书都是关于机器的。有关算法、数据结构等等,全在国内看的,也不知英文叫什么。在 C语言里是指在一个函数(相当于其他语言的subprocedure)内调用同一个函数。一般程序书里都能查到。 

写于 1992年9月

除了编程、搞科学、写作以外,王小波还博览群书,他喜欢王道乾(翻译了杜拉斯的「情人」)、查良铮(翻译了普希金的诗)的文字,认为最好的作家都去做翻译了。

他还喜欢俄罗斯作家维克托·阿斯塔菲耶夫写的「鱼王」和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前者去年刚刚出了新版,也是豆瓣 2017 年年度榜单的一员。

这两篇文章很类似,都说的是一个人与未知和自我抗争,最终取得胜利的事,他在书评里写:

人类向限度屈服,这才是真正的失败。而没有放下手中武器,还在继续斗争,继续向限度挑战的人并没有失败。

我觉得这种坚持,也是离开得越来越久的王小波,不应该走得太远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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