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同学是我高中一直走到现在的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好几次想写点什么关于他,留待以后当作记忆的凭证,当作友情的凭证,每次写了几句却又觉得往事拥挤,无从说起。
前几天,在银行坐台的俞同学大方请吃饭,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大头你头怎么又变大了?” 我白了他一眼,这招是我在电视上学的,对待贱人的人身攻击,千万要保持冷静。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暮色缓缓降临,马路上的行人匆匆归去,街上小店的霓虹闪闪亮起,餐厅里循环着怀旧的歌曲,小桌上的饭菜往上冒着腾腾热气。俞同学拿起筷子示意说尽管吃,吃到吐。我又白了他一眼。
老同学吃饭聊天当然最开心,因为有重叠的记忆,有复制的共同的成长经历,过去的点点滴滴随便采撷而来,侃侃而谈,不必费心解释,却可不言而喻。
用俞同学的话说,他是我高中荷尔蒙失控的受害者。然后他啃着骨头将我不堪回首的糗事一件件列举出来,像在讲一个笑话。比如我每天会跑到他座位旁边故意找茬,在路上碰到会骑着自己的自行车撞他,偶尔还编一些无厘头的短信骚扰他。神奇的是,这些恬不知耻的糗事我自己竟然都忘了......对面的俞同学却越说越来劲,仿佛是上一秒才毕业。我边翻白眼边心想着等他结完帐就一定要挖个坑把他埋了,这样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你看我当时多负责任,我不喜欢你我就装傻。” 俞同学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那你现在后悔么?”
“这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药。”
“你说你当时要是就范了,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你肯定会被我蹂躏的惨不忍睹然后有一天你终于受不了了,现在我们肯定已经分手了。”
“谁知道呢,没准到现在还坚持着呢。”
俞同学说。
是呀,我们当然永远都不会知道如果的事。
高中毕业后我去了湖南,俞同学去了金华。我才发现这世界上原来还有一个物种,叫学长。我开始融入新的圈子,结交新的朋友。与俞同学的联系慢慢变少,他开始变得不爽。有段时间变得很尴尬。但每逢假期,俞同学还是会大清早来火车站接我,把兜里的零钱全部掏给我坐公交,帮我买票,陪我候车,送我上车。只是有些玩笑好像不能再随便开了。后来俞同学热恋又失恋,毕业然后工作。我们依然断断续续地联系着。不知过了多久,那段过去终于不再尴尬,我俩又回到了曾经毫无隔阂的状态。
“你说我当时眼光怎么会这么差,怎么就看上你了。”
“哥这么帅又幽默,你当然会看上我。”
“自恋狂,大概是因为你对我比较好。所以说女孩子物质上精神上都要富养。”
“看来我要把你富养,不然将来碰到哪个男的对你好点就跟着跑了。”
“好啊,那赶紧打钱给我。”
“那你以后结婚了是不是就把我拉黑了。”
“当然(不会)。”我笑笑说。
我望向窗外,街道两旁的树上挂满了红红的小灯笼,小孩子们拉着小手满街跑,新年的气息越来越浓,数数认识都有五六年了。曾经也想过联系淡了也就算了,但我们都明白找一个这样的朋友好不容易,这个朋友了解你的脾气熟悉你的习性,掌握你的糗事,在你有困难的时候毫不犹豫伸手帮你,见证你幼稚褪去,披上成熟外衣。我们都不愿失去这样的朋友。我们都将原谅过去,拥抱新的自己。
“喂,我回去要写一篇日志,把你写进去,记得去看。”
“记得把我写帅点。”
“哼。”
2015年2月14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