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的少年如此耀眼,我爱他,在青春期最后一秒的悸动里。
故事很短。我一句话就能说完——风动时我心动了,仅此而已。
我们没有过多的故事继续发展下去,没有浪漫的开始,也没有美好的结局。
我高一踏进那间教室的时候,没有想到我在那里荒废的,留下的,只有他。似乎只有留下他我的青春才不会跟着我离开。一想到他,在网上看见他的照片,我就想起那间教室,和我枯燥的青春。
他叫丁鹤阑。三个字,是我全部的青春。
刚开学的时候没人知道还有一个人没来,他是开学的第二周才来的学校,因为我的后座刚好没人他就坐下了。
那天我发高烧,就没有去学校,因此错过了他。后来听朋友说,他走进教室的时候全班鸦雀无声,阳光一点点在他脸上移动,太好看了。
他长得真的很好看,而且很高、很瘦。他看人的时候漫不经心,目光如同风一般轻悄悄就滑过了你的脸,可那一秒却感觉他把你看进去了,刻在了心底。
我没有瞎说,因为我和他对视过。而且很多人夸他眼睛好看。
他下课的时候喜欢走到走廊上看天空,偶尔有人和他说话,他就侧头微笑,风吹拂着他的头发,那一刻我觉得全世界温柔的风都该向着他。
他就该耀眼,就该拥抱所有。
就是那么一刻,我心动了。
丁鹤阑有个癖好,因为我坐在他的前面所以我知道。他喜欢摇晃凳子,腿跷在桌子下的横档上,轻轻的前后摇晃。
每当我靠上他的桌子,感受到桌子轻微的浮动,我就知道他在晃凳子了。
我第一次和他说话,是他向我借笔。我始终记得我侧过去的那瞬间他的鼻息打在我的耳后,尽管他很快就离得我远了,他总是能保持良好的社交距离。他说:“同学,借我一支笔吧。”
我偷偷红了脸,急忙点头,从笔盒里找笔,却发现我的笔都没墨了。那一刻似乎天都和我作对,我只好回过头对他说:“对不起,我的笔也没墨了。”
他笑了笑,轻声:“没关系。”
少年很喜欢唱歌,有时候上自习我就能听见他在后面小声地哼唱。我靠过去,希望能听得真切些,每每这个时候他就不唱了。
我总是懊悔,也许我不该靠过去。
后来他经常离校。我才在朋友口中知道他是个不温不火的明星,我问朋友他是歌手吗?朋友想了想,说:算吧,他在团里就是歌担。
我从不追星,什么都不关注,唯一会的就是发呆。父母都怀疑会不会生了个痴呆,有人安慰我父母说常发呆的人想象力丰富,但我知道我的想象力一点都不丰富。
我连一点点未来都想象不出来,甚至连一点关于他的幻想都没有,我只想在他的身前坐的久一点。
可是天公不作美,高一下期我就离开了那个位置。
后来我只能躲在人群里偷偷的看着他的背影。他站在走廊上,走在校园的小道里,奔跑在操场上。我很少看过他的正脸,一方面我不敢,另一方面我怕他那双眼睛看穿我的小心翼翼。
我就跟在他的身后,隔着远远的人群。他侧头微笑,他低头说话,他宽厚的肩,他笔直的腿。我看着,心底的欢喜没有一刻死去。
看着他久了,我竟然会画他的侧脸,只需要一笔,那么一条弯弯曲曲的线明眼人都知道我画的是谁。
那么没艺术细胞的我唯一会画的只有那么一笔就勾勒出来的侧脸,没有五官,也能认出是谁。
高二的时候他越来越忙,红了不少,很多人认识他了,教室最后一排他的身影也再难看到。我从未路过那里,可我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那里。我的所有感官都在那个没有人影的座位上,千千万次。
下期的时候他回来了一次,那天是我留下来打扫卫生,原本还有一个人,但他突然被老师叫走了。他走进来的时候,我看见了光在他的身上。他相比以前更瘦了,像一截竹竿。
见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他就问:“一个人打扫?”
我忙低下头,不敢去看他,只闷闷的应了一声。我听见他走近了自己的座位,在收拾书。我鼓起勇气问出:“你不来读了嘛?”
他的声音传来,仍旧那么平平淡淡:“今年不会再来了。”
我有些难过,也许是这一年都见不到他吧。
就在他收拾好我以为他要走的时候,他竟然拿起了扫把和我一起扫地,我有些吃惊:“你,你不走吗?”
他原先是背对着我,听见我的声音就回过了头,“等等走也是一样的。”后面我才知道校外有私生,他等等也是好的。
我看着他的身影在教室里移动,青春里的所有都不及这一刻,他的影子和我的影子在夕阳下共舞。
风一点点灌进来,四周悄无声息,只有走廊里传来几声打闹。安安静静,有蝉鸣。夏天的形状,是他的影子。
我不敢看他,可我睁眼闭眼都是他。
离开教室的时候,他叫我先走,我提着书包对他说:“你先走吧。”还补充了一句:“我走的慢。”
他笑了,走到我的前面。我听见他说:“好吧,再见。”笑起来温温柔柔,目光永远落在对方身上的少年,岁月怎么舍得辜负。
走出校园的那刹我看见一群人冲上来围住他,他们都在拿闪光灯刺激着少年漂亮眼睛里的温柔。我看着那乌压压的人群,只有他是清明。
好在有工作人员把他护着上了车,他的身影消失在夕阳最后的光晕里。我看见他的无奈。
后来的一年里我真的再也没有见过他,从朋友口中知道他越来越红了,走在大街上也能看到他的广告了。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与他在时间这条长河里,永远的再也不会有交集。
高三他越来越红,很多人开始讨论他,我开始发呆。我会幻想了。他这一刻在干什么?在唱歌吗?还是跳舞?或者拍广告?
没想到最后那一个月我坐回了高一的那个位置——他的前座,可是他不在身后。我怀念少年可可爱爱的小癖好,怀念少年晚自习唱的歌。
丁鹤阑,我在草稿本上写下他的名字。暗恋的苦楚在这一刻清晰,我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而他从来不知道我的名字。
风仍旧吹着,只是少了什么。
蝉鸣最旺的这一天,他来拍了毕业照。拍完毕业照,我们的故事就结束了。在站队的时候不少女孩都想离他近一点,我就站在队伍的边缘,看着他,他低着头,太阳很大。
最后莫名其妙的我站在了他的前侧方。我想上天在让我和他告别了。那就好好告别吧。摄影师站在前面大声喊:三、二、一。
蝉鸣声随着热浪扑面而来。我侧了头,是我有私心,我要毕业照上他的目光属于我,于是我轻声喊了他的名字,他低头那一刻我们的视线对上。我看见他的眼底有阳光。
不是我的少年,眼底有光,身上有光。那一刻他属于我。
照片定格在这一瞬间。
六月份的城市蝉鸣聒噪,风是热的,汗干在他的额头上。风止时我停在了他的眼里。
跟着人群一起离开学校的时候,朋友突然把耳机塞在了我的耳朵里,歌是他的。跨出那道门槛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的背影。
他走在最前面,阳光晒在他的背上。
在漫长三年中他回来参加过校园活动,在台上唱过歌,跳过舞,为学校录过宣传片。我见过无数个他,千千万万个他,都在这一瞬间和眼前这个背影重合了。
又想到那一天,晚自习前的那段课间。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我们之间隔着人群,他未曾走太远,我未跟得太近。
我闭上了眼,耳畔少年唱到高潮,清亮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哑。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忘了问他的梦想。
青春落幕了,但他没有。
风过欲止,心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