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的样子我已忘记,你的容颜在脑海也开始模糊。感觉你一直都在,只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了而已,唯一能见到你,也只是在梦里。梦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么地点,还是那个你……如果有来生,请一定还是我奶奶。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中秋节了,每当这个时候就是我最伤心的时候。
因为奶奶年纪大了在城里总是生病,父亲怕有不测,才将她送回乡下吃中药养病。我也被安排回来了,为了互相照顾,我和奶奶在乡下的木房子里生活,那时我读六年级。
每天早上去上课,奶奶都会给我五毛钱去学校门口买个菜包子吃。(因为在乡下,没有肉包子)从我们家到学校要下一段陡坡路,(因为我们家住在山上)从学校放学回家爬一段陡坡路,天气热的时候,到家又渴又累。一推开木门,跟鬼子扫荡似的,就直奔厨房,(这时奶奶像防贼似的从房间探出头来)拿起水瓢跑去井水口,挖一大瓢水狼吞虎咽的喝下,奶奶拿着个木凳子坐在门口说:慢点喝,怎么喝个水也那么急?又没人抢。(当时的我,就像风一样的女子,完全没有形象)
那段时光,现在回想起来,原来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放学了,一天到处晃来晃去的,屋后面有棵人家的桃子树刚刚结的小桃子,还没有熟,还是绿油油的,硬硬的,我非要去拿一根竹竿猛打。绿油油的小桃子掉满一地,奶奶听见了,从屋里出来,一只手抬高,做出要打我的姿势,她没有真的打我,只是在空中晃了两下,吓吓我而已。嘴里念叨着:还没有熟啊,屁孩儿,打下来可惜了,你吃得了嘛?得了,得了,不要再打了。(她怕别人看见,等下要被骂)
然后我急急忙忙的,丢掉竹竿,拉起衣角,弯腰去捡桃子,跑去井水口洗干净。拿回屋里一口一个的嚼着在嘴里吱吱响,很好吃,在那个时候简直就是美味,毛都没长齐的桃子蛮好吃的,(小时候的快乐很简单,很单纯)正在我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奶奶走过来看着我吃得很有味道的样子说:好不好吃?我说好吃。估计是我的吃相诱惑了她,她也顺手拿了一个往嘴里放。啊的一声在我耳边回响,奶奶被酸到了,露出痛苦的表情,看着她紧闭双眼,嘴巴张大,露出快要掉光的一口牙,顿时觉得很滑稽,我全身抽搐般的在那里大笑……
在老家那段时光,放学回家,不是去别人家偷桃子,就是去别人家田里钓鱼,然后还跟同学去很远的山上砍柴,还去河里游泳,还去山上捡板栗……(虽然我们家在城里也是过得紧巴巴,捉襟见肘的苦日子,为了生计也是没办法,但是在城里没法体验这种乐趣。)有几次钓鱼被校长发现,然后痛骂,痛骂也不怕。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有趣又怀念。而这样的美好日子没有维持多久。
大概在立秋的时候吧,奶奶生病了,然后越来越严重,加上天气很冷,我们在房间里升了火……我每天放学回家,奶奶已经炒好饭放在灶上等着我回来吃,奶奶的炒饭很简单,就是把白米饭煮熟,然后用炒菜锅放猪油烧热,把米饭倒入,加盐,味精,酱油。这样算是好了,有时候为了简单,奶奶会把马上煮熟的饭,放点猪油,加点酱油,然后搅拌均匀即可食用。(这样的炒饭,这辈子也不会再吃到了)
记得快过中秋的时候吧,父亲他们寄来一百块钱,放在外婆那里,让我去领,然后买点好吃的。外婆怕我乱用,先给我五十,然后我就屁颠屁颠儿的去商店,在我们村里就那几家小店,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月饼也是那种不怎么好的月饼,还卖得很贵。想着中秋节应该吃点啥好的呢?拿着五十块钱在手的我感觉自己好有钱,应该好好选择一下。
眼看 天就要快黑了,买了一斤肉,一点饼干,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记不起来了……反正记得是没有买月饼的,因为觉得有点贵,再加上自己的一点私心,想着买点肉,买点其他的饼干,剩下的钱,到时候自己读书的时候可以用。
就这样回了家,终于可以吃上一顿像样的晚餐了。聊着聊着,奶奶问有没有买月饼,我说没有,太贵了……哦。好久也没有得吃了,不过也就那个味道吧,她打圆场的这样说道。当时我的良心是有一点谴责自己的,过后我也是一直没有买,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我说:等老爸他们回来了,明年他们回家过中秋节的时候再卖。
就这样,没过多久,奶奶生病的更加严重了,腿肿得不能行走……大小便都需要在床上进行。我打电话让父亲从外地赶了回来,我们照顾了她三个月,像婴儿般那样照顾,吃喝拉撒都需要我和父亲两个人照顾……最后奶奶还是离开了我们,那天我记得非常清楚,第一次看到父亲哭得那样伤心,在这之前,我以为男人是不会流泪的,看着父亲整个人坐在奶奶的床上,抱着奶奶的遗体哭得撕心裂肺,眼泪就流到嘴里,再到脖子,那么多眼泪,我第一次见。也许妈妈还没有见过父亲哭得时候,因为奶奶病重的这三个月里,妈妈怀着弟弟,不方便。所以这一画面她没有看到。
而我站在墙角,不敢向前。没有表现得很伤心,也没有撕心裂肺般的痛哭,完全呆了,没有眼泪,已经哭不出来了……
就这样,忙完后事。老爸老妈接我回城里读书了,记得临走的时候,在家里收拾东西的时候,心里想着:我就这么离开了嘛?奶奶怎么办?仿佛她还坐在那里等我放学回来。突然莫名的有种不舍,放不下。可是找不到她了,她已经不在家了……
上了村里开往村外的大巴车,一路上都是郁郁寡欢。高兴不起来,大巴车向村外驶去,越来越远,一路上颠簸得整个人都摇晃得不行,山路崎岖,一个弯又是一个弯……心里五味杂陈,。
从那时候起,生死这两个字对我来说有了更深的认知。如果那时候我可以懂事一点,让奶奶开心一点,如果我知道那是最后一个中秋节,我就应该买好多好多的月饼,哪怕再贵,让她尝尝一口也行。此生的遗憾。年少的无知。总是在伤害着爱自己的人。
一晃眼,十多年已过去。也许每个人的成长都是会经历一些生离死别吧。所以为了不留遗憾,请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想做什么就去做,想表达就要表达出来,因为来日方长这种事情真的很矫情,也许就在一瞬间让人觉得崩溃,让你后悔一生。
很想写关于和奶奶相处的这段日子很久了,一直提不起笔来,总是欲言又止,不知道从哪里拿开始,对于零基础写作的我来说真的也许是想得有点多,最后还是写了,也许文中有很多毛病,语句不当,或者用词不好,也请大家海涵。也只是想记录一下自己的生活。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也愿远在天堂的奶奶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