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没有记忆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但是据生性平和安静的姐姐说,我很喜欢说话,而且还喜欢告她的状。
年少的记忆里,我害怕见到像现在的我这样年纪的成年人,看到她们我会有一些恐慌和难为情,我会掉头回去,或者走另外一条路换另外一个方向。
我害怕她们的目光,仿佛她们一下子就能看到我的身体和灵魂的缺陷,比如我的手和脸是不是没有洗干净,我的衣服是不是破了或者是没有穿整齐,甚至是我是不是发育的不太正常,亦或者长的太丑陋。
我更害怕她们的言语,因为她们总是会直击内心的问出我想不想母亲这样让我极度难堪和不安的话来。
我甚至害怕她们的夸奖,因为我会不假思索的把它理解为讽刺和嘲笑,因为我的父亲从来没有正面夸奖过我,对我最大的夸赞就是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似乎,一句简单的日常生活的夸奖就会让我心生骄傲。
两岁半的女儿午睡醒来,迷糊着眼睛找到她的“妹妹”(一个红色猪猪侠玩偶娃娃),然后爬起上半身,抬起头对我嘿嘿笑,这种苏醒般的笑容太治愈了,把我从沉思中拉回到现实。
我也冲她笑了笑,她继续躺在舒适的铺着藕粉色床单的大床的,抱着猪猪侠玩耍,而我,低头继续码字。
再然后,她不让我低头看手机了,开始依偎在我身旁,我感到一种满满的内心的安宁。
后来在开始了漫长的求学生活之后,我成了老师和身边同学的最大旁观者,就是那种永远不是主角的感觉。
如果莫名的成为了主角,我会尴尬到脸发烫。
记忆里有两件脸红到脖子跟的事情。现在想来,那应该唯一两次我成为主角的时刻。
一件是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我因为拖欠学费被老师留了下来。
因为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我的语文老师(也是我的班主任)对我特别好,她丝毫没有为难我,甚至还安慰我。以她为主的聊天过程中她说个子低怎么了,邓小平个子低也不是也当国家主席。(那个时候的我几乎是全班个子最低的)
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记得特别清楚,虽然我只是故作低头写作业,不敢看她,但我心中特别希望如果她是我的母亲该有多好,她温暖体贴,美丽大方,见人就笑,完全不是一个严厉的班主任。
很快,父亲来了,带了250块,刚好够我的学费,我记得是没有一百元的整钞,只有一些十元二十元,还有很多的一元五角。
我的班主任笑着说我的父亲:你怎么不拿整钱来交,这零钱数着怪费劲的。
父亲说:我这不是才凑齐,没有多余的钱啊。
我的脸发烫,有种想要即可消失在桌子底下的冲动,我的尴尬,父亲完全视而不见,并以此来作为激励我好好学习的理由,好像很光荣的样子。
还有一件事情是初中二年级,有一天下雨,正好是中午打饭时间,我没有带伞,于是我一头扎进雨中,我已经习惯淋雨了,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这时,刚刚下课的我的数学老师也(也是我们校长的妻子)叫住了我,示意我跑到她的伞下,我可能是避雨的本能,让我躲到了她的伞下。
但马上我就发现,这几分钟的路途,真的是太漫长太尴尬了,比我淋雨难受的多,我记不得我的老师问了些我什么,我只觉得我脸红心跳。
因为母亲的离开,我很少有与一个成年女性如此近距离接触的时刻,因此年少的我总是惧怕与人有肢体接触。
而我最擅长的,便是观察同学老师和写日记,我会记得那些爱出风头的女孩,记得他们的模样和说过的话,我喜欢观察每一个出格的人,也许,我的内心深处我也是个出格的人。
在后来高中,我有了很好的闺蜜和朋友,我会经常和她一起回家,我们会有非常开心的笑和激动的哭,但我的内心,始终知道,我只是她们生命中的过客,所以我静静观察着他们的美好与希望,烦恼和郁闷。
因为对于我一个不完整家庭的孩子来说,他们的烦恼和郁闷,是我奢望的,可望而不可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