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璇笑道:“好慷慨啊!那我祝你心愿早日实现。不如,你也教我练练吧?我没有夺权的野心,只不过想要……他……更欣赏我些。”
陆黔正待讥嘲,忽听宫外软语笑道:“看看,那是谁来了?”接着又一个童音欢叫道:“小璇,你终于回来啦!”程嘉璇转头见是沈世韵母子站在门口,玄霜一见了她,立即大笑着冲了过来,抓着她又笑又跳,道:“小璇,你去办任务,怎么拖了这么久才回来?我都想死你啦!你这笨蛋……喂……我说你还好吧?”程嘉璇笑道:“我没事啊,贝勒爷,您也一切都好?”
玄霜道:“不好,不好,我可无聊死了,有时跟汤师父聊起来,他也很想念你哪!你以后再要到哪里,定要带我一起去,好不好?不许再把我一个人扔下,这是本太子爷的命令。”
程嘉璇喜道:“怎么,你正式受封为太子啦?”玄霜一听这话,反像泄了气的皮球,立时愁眉不展,噘着嘴道:“没有,不明白皇阿玛在想什么,一纸诏书总也不肯下来。其实要真说起,还不是早早晚晚的问题?又何必老是拖着?他在沈家祠堂也亲口答应过,一回宫就封我为太子,这会儿又没动静啦!”
沈世韵笑道:“所以本宫就说,在没正式受封前,还是别自称太子,给外头听见了,落下话柄反倒不好。你皇阿玛事情太多,一忙起来,就顾不上了。不过这事儿估计是十拿九稳的,其余的阿哥哪个有你出众?”
玄霜嘟囔道:“夜长梦多,谁知道以后……”不过他这口气泄得快,升得也快,又拉着程嘉璇笑道:“不管我是不是太子,总之也还是你主子,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
陆黔道:“贝勒小爷,你要是这么喜欢出去玩,也不急在一时。等以后当了皇上,尽可微服出巡,既捞到了一心为民的好皇帝名声,实则给你游山玩水,玩个痛快。”
玄霜道:“不痛快!到时身边跟着一群老夫子大臣,谨小慎微,比你亲爹娘还担心。总以为你会被水呛死,被树叶砸破脑袋。一会儿‘皇上,这个不能做’,一会儿‘皇上,那个让微臣代劳’,可真吵死啦。”一番话说得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陆黔陪着干笑几声,一边走到沈世韵身旁,低声道:“韵贵妃娘娘,我有些话,想跟您单独谈谈,是关于这次任务的……”
沈世韵果然敛去笑意,道:“小璇,你带着玄霜到外边去玩。”玄霜一连数月没见着程嘉璇,早积了一肚子的话要跟她说,正乐得两人独处。不用沈世韵多催促,就拉着她手跑了出去。陆黔也随即跟上,将房门掩牢,才转过头与沈世韵对面相立。
沈世韵淡淡一笑,道:“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讲,现下但说无妨。是了,还没给陆大人道一声喜,在古墓得能全身而退,安然无恙,真乃福大命大,可喜可贺。”
陆黔皮笑肉不笑的一点头,道:“娘娘客气了。卑职有再大功劳,也及不上娘娘在宫中运筹帷幄,谈笑间呼风唤雨,掌控他人命数,更为来得可喜可贺。”沈世韵不动声色,回以一笑。
陆黔抬起手中秘笈,道:“这本秘笈,是刚才小璇给我的。现特向娘娘请示,我拿着它,没什么不妥之处吧?”
沈世韵蹙眉道:“什么秘笈啊?就是小璇袭击华山派之前,你叮嘱她取的那本魔教秘笈?这当然可以,本就是你的东西,如今你拿去是物归原主,自是理所当然,陆大人尽管放心收下好了。”
陆黔微笑道:“不愧是皇上最宠爱的韵贵妃娘娘,果然大方。对战利品不闻不问,轻易赏赐,真是不简单。能对千百号人命视若等闲,更加大方不过!”
沈世韵全不理他话里带刺,淡淡的道:“想当年陆大人身为青天寨主之时,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死在你们手上的,怕也不止千百条吧?如今又何必故作仁善,为此大惊小怪?凡为利益之所之,百计千方,旁人性命有何足道?在这一点,陆大人与本宫,该当最有相同见解才是。”
陆黔冷笑道:“所以我才说,娘娘好高明的手段。在赫图阿拉王陵,等索命斩一出现,便遣人落石封道,施放毒烟,想趁机将正派中人一举歼灭,同时渔翁得利,将那上古宝刀一并收入囊中。这些卑职如果没猜错,都是出于娘娘您的精心算计吧?”沈世韵昂然道:“不错,是又如何?”
陆黔冷笑道:“是又如何?哼哼,是又如何……”走到沈世韵身侧,一前一后,与她并肩而立,低声道:“本来我是绝不会为那些正派小狗出头。可你这计划,是打算连我也一道黑进去啊——这一点,我倒想听听您的解释?”
沈世韵道:“什么解释?难道还要本宫向你赔罪不成?说来再简单不过,我认为以陆大人的能力,那点小小绝境是困不死你的。你果然没让本宫失望,现在还是好端端的出来,毫发无损,重新站在我面前复命来了。如果你死在古墓中,是你本领不济,我吟雪宫不养闲人,更不养废物。优胜劣汰,本宫正好借此机会,将下属好好整顿一次,不够格待在我身边的,死了也就死了。”
陆黔给她这一说,立将满肚子的怨气压了下去,如再跟她强辩,倒像承认自己是个无能者。不得不说沈世韵笼络人心的功夫确是极强,怪不得连暗夜殒那样心高气傲的魔头也能自愿臣服。叹道:“不错,不值钱的东西就该尽早处理掉,不值钱的人也没必要留着,卑职可是值钱的人。那李亦杰本人虽说一文不值,但他的身份却实在价格不菲。”
沈世韵道:“不错,你果然是聪明人,想通这一节,那就好了。”
陆黔苦笑连声,好一会才道:“不提了,不提了。有件事儿还得跟您知会一声,您别以为拴住了李亦杰,就算从此高枕无忧。依我看,他这个盟主之位,怕是很快也要不保了。”沈世韵也是一愣,道:“此话怎讲?”
陆黔道:“怎么,曹大人他们回宫复命时,没跟您说过?哎,想必是怕担责任,这也是人之常情。李亦杰的位子原就不大牢靠,您晓得,他做事不够漂亮,全仗咱们在背后撑着他。那些武林人士多精明,比猴儿还精,早对他这傀儡盟主不满了,但一时间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也只好先这么将错就错的对付着。但最近可不同了。就在王陵冥殿中时,我刚准备去取索命斩,哪成想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就是那小子,他叫原翼,讲得头头是道,解开了庄亲王的遗言谜底,亲手取到索命斩,当时情景,那叫一个威风八面。之后您封墓放毒,也是他有勇有谋,救了……”
突然想到沈世韵对自己如何脱险一事还不尽详知,曹振彦等人想必也不会细说。要是主动送上门去,将实情告诉她,原来他只是个靠别人搭救的小负累,全然谈不上有何才能,在沈世韵心中又将大大跌价。
连忙装作东张西望,同时连清了几次嗓子,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话不是吹的,他在古墓内外大出风头,当时所有人都对他敬服无比,真有几分扶他做盟主,掀李亦杰下台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