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由来的鞭炮声扰乱了夏夜的心绪,倚窗而坐,看焰火纷飞。不年不节的,只为一个谣传,拿鞭炮来趋利避害,荒唐。热烘烘的气息夹杂着硫磺的味道,让人不免烦躁。
月亮裹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懒懒地漂浮在朦朦天边,有丝丝缕缕的墨色云彩追来,便逃也似的在云朵中穿行,妄图挑起无边夜幕。蓦地,有风袭来,一股久违的清新迎面而来。
什么?带着温暖的记忆,隐隐的酥麻入骨。我的心不禁悸动起来,使劲吸了口气,就是,带着豆蔻梢头初见的喜悦,羞涩懵懂而又真实而来。栗香,不着痕迹地沁入心扉。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欣喜若狂而又不知所措般手舞足蹈起来。哦,还没有准备好,我该怎样去赴这一径暗香之旅?
栗花,总在端午前后开放。她不似梨、桃,先是满树招摇着雪白与嫣红,引翠绿无数,然,不肖三五日,便花事荼蘼,一地醉红,急匆匆花落簌簌泪落簌簌。“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不过是她们最美的意境了。怎如栗花,大家闺秀一样稳稳的,待高高大大的栗树满眼繁茂、滴翠如黛,方抽枝吐蕊露出一抹温黄。每根枝条都满缀数不清的花团,层层错错、挤挤挨挨站满一山。
此后半月,香漫整个县城,引得游客纷至沓来,间或有摄影爱好者,扛着“长枪短炮”在栗林里穿梭,或三五个文人骚客赏花会友,一时间诗词歌赋,连同幽幽栗香,让整个小城变得深刻而又神秘。
栗花,不似梨花净洁无暇,没有桃花的妖艳灼人,更不曾向谁昭示和彰显什么,一袭素雅,天然妆成,着实在闻而不在赏。
夜下的栗不似白天那样明晃晃、急切切,月笼了香氛,在云层里探出头来,夜空也氤氲可爱起来,那轻风撩起面纱,香气娓娓而动,细碎得迷离而又飘渺。一颗浮躁的心渐渐沉静下来。
辞别耳语喧哗,装一身如水的月光,把低眉的忧伤情愁,交予飞舞的栗香缭绕夜空。在微微的醉意中,恨不能牢牢抓住那缕香,攥在手心,幻想着这缕香只为我而来,旁人不曾得闻,我便如此幸运。
而我的内心,再一次葱茏。又是一个让人眷恋的夜晚呢,像是多年前,与他比肩而站的山头,他把长长的一枝栗花绾进我的发辫,于是有孜孜不倦的爱恋弥漫心头。那一刻欢喜的味道足以意乱情迷,以至于多年后总是小心翼翼地寻觅,终遍寻不见。
后来,我剪短了我的发,意图忘记那渐行渐远的香,却总是在月朗星稀的夜晚想起发辫间缠绕的温情,那模糊的背影只会越来越清晰的印记脑海。
也是,夜色那么好,为何总是要忘记呢?
人生总有一些东西值得永记于心,比如这香,不管你走多远,都会记得家乡的味道。
轻风明月,栗香徐徐。心所安处是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