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大时代的生存智慧(十七):一入庙堂,莫谈江湖。
洪宪元年的六月,北洋王朝的一代雄主袁世凯,在弥留之际拉着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絮叨着一生的荣辱浮沉。对于江山社稷,他尽力做了最妥善的安排,3位最终的接班人,袁家大公子袁克定的名字已被划掉,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时代最负盛名的三位人杰,期冀着“看中国再造共和”,而看着身旁一群袁家的“孤儿寡母”,冷血了一辈子的袁世凯拉着老者的手呜咽着:“我死之后,请兄念及往日交情尽力保全他们!”言毕语尽,挥泪成永别,这位袁世凯的托孤之人,就是北洋群雄称之为“徐相国”的徐世昌。
在北洋王朝的历史上,他是仅次于袁世凯任期最长的总统,这位清朝末年的翰林书生,手下无一兵一卒,却又有足够的声望与威信号令群雄。袁世凯去世后,尾大不掉的北洋实力派已经暗中较劲,争地盘,求名利,中原大地波澜诡谲,关外奉系军阀跃跃欲试,关内直系军阀与皖系军阀剑拔弩张。
此时北洋王朝的继任者黎元洪与“北洋之虎”段祺瑞的府院之争已经白热化,收到黎元洪亲笔求援信的徐世昌即刻起身赴难,他先是在直系军阀地盘保定举行阅兵,直系首领曹锟马首是瞻,麾下更有吴佩孚这样能征善战的骁将,剑指掌舵京畿的皖系军阀,徐世昌第一次以强硬姿态表示自己这个和事佬说话是有分量的。在直系军阀强大的实力之下,调停相当成功,黎元洪亲自上门拜谢。
而其后作为北洋王朝唯一一位文人总统,徐世昌一介文臣也奉行“偃武修文”的思想。作为北洋系的元老,袁世凯的故交以及托孤之人,骄阳跋扈的直系、皖系、奉系三大军阀反而听命于徐世昌的号召,倒是南方军一直动作不断,最终南北和谈的破裂也激发了北洋军阀的内部争斗,直皖大战、直奉大战相继爆发,宣告了徐世昌努力的付诸东流。
作为曾经的一介文臣,徐世昌敢于与虎谋皮,悲怆中也带着悲凉。为了笼络皖系,他任命段祺瑞为边防督办,而黑龙江与吉林两省的督军,更是张作霖所中意的人选,其后还默许直系悍将吴佩孚在洛阳练兵。最初在他的规划下,北方的天下大势是皖系限制在西北,奉系限制在东北,直系则雄踞中原,三足鼎立相互制约。
然而温和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南北方战事一开,一切变成了徐世昌的一厢情愿。直性子的吴佩孚不按常理出牌,与南方军和谈后直接挥师北上,打破了徐世昌苦心营造的各方均势,三大军阀陷入混战,隔岸观火的南方军,最终也将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最初在徐世昌掌舵北洋之时,没有了袁世凯震慑的北洋军阀,还是可以在这位托孤之人的威望之下有所收敛,并且服从管理。但在权力的欲望以及战争的挑拨之下,北洋大时代最终变成了那个军阀混战的乱世,这些是袁世凯或者徐世昌都不愿意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