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护: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崔护,唐朝诗人,因诗《题都城南庄》而名垂青史。

图片发自简书App


文/竹露滴清响

春阴垂野草,时至清明,我奉父命一个人在京都西安旅宿,准备参加科考。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是每个求学士子最渴望的那一天。

整天捧读诗书的我今早抬头,窗外两只燕子唧唧欢鸣。燕子在邀我赏春呢!

索性,放下笔墨,一个人骑马去京都郊外。

京郊的春景,怎一个美字了得!

绿柳依依,清风拂面,春花红紫争艳,游人兴致盎然。

不觉间,已游了多半日,走出了数十里。忽觉日暖口渴,信马走至前面一片桃林处的茅屋。

但见茅屋门扉轻掩,似有人在,于是下马整衫,轻轻扣门:“院内可有人在?小生口渴求饮!”

“来啦!”清脆的声音从院内传来。

一会儿,门吱嘎一声被打开。

恰逢此时,一阵清风拂来,桃树落红雨,纷飞飘洒,一个清雅的女孩儿就在这片红雨中翩然而至,湖青色衣裙被风吹起,发间落瓣点点,一双含情目春波漾漾,犹如仙子下凡!

我不由一惊,世间竟有这样貌美的女子!怎生的这样熟悉?恍若在哪里见过!

女子也定定地瞅着我,似在这美丽的桃林念了许久,盼了许久,就等今日的树下相逢。

“小生崔护,博陵人氏,踏青游玩至此,口渴难耐,讨口水喝。”我连忙拱手施礼。

女孩儿似觉失态,粉面微红:“公子,请随我到寒舍饮一口清茶。”

女孩儿莲步轻移,我紧随其后,她身上的桃花香凌乱了我的脚步。

进入屋子,看见器物虽显简陋,但收拾的整齐干净,墙上挂着两幅诗作,还有一首题为《咏梅》的诗在茶几上放着,显然写完还未挂起来。

我被这遒劲的书法所吸引,随即捧起吟诵:素艳明寒雪,清香任晓风。可怜浑似我,零落此山中。

是谁竟写了如此隐藏身世的诗呢?在我疑惑之际,女孩儿端茶进来。

“公子,请喝茶!”

我接过茶杯,又看向女子:弯眉间,一颗美人痣生动了整个人面,更让人觉俏丽无比。

“案上的诗作不凡,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家父偶书。”

“敢问小姐芳名?”

“小字绛娘。”

“绛娘,这桃林可是你家的?”

“是的,都是家父亲自栽种。”

我又指着从身旁几案上的花瓶里的桃枝:“可是绛娘所插?”

随即摘下一朵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么美的桃花,真是花开堪折直须折呀!”说罢,我深情地看向绛娘,“小生甚喜桃花,绛娘可愿意赠我桃花一枝?”

见我又如此痴望,绛娘慌忙低首:“若公子喜欢,绛娘愿意……相赠。”说罢羞涩地转身去摆弄几案上摆着新插的桃花。

新桃伴青春,更加楚楚动人。淡淡的花香又一次让我迷离。

怎奈时光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此时,斜阳照青草,我怕天黑前赶不回旅店,便和绛娘告别。

绛娘送我到门口,把一枝怒放的桃花相赠于我。

手持桃花,我步步回首,纵然意万重,情难舍,奈何要赶回旅店,也只能策马扬鞭!

打马走远,再回头看,绛娘还在桃树下柴门旁向我遥望,那湖青色罗衫,那如桃花般的人面,那依依的神情,都在胸中翻腾很久,一路相随而来。

回到旅店,我把桃枝插在花瓶,小心呵护。

从此,夜雨敲窗时,桃花伴我;月朗星稀时,桃花伴我;晚风拂帘时,桃花伴我……

思念寸寸长,锦书难相托!

白驹行陌上,又是一年春 。

顾不得赏一路景色,我打马飞奔到都城数十里外,去桃林寻找一片明艳!

还是那片桃林,还是那座茅屋。

跳下马,整顿衣衫,我上前叩门:“院内可有人么?院内可有人么?”

无人回应!

“绛娘,绛娘,我是崔护!”

桃瓣簌簌落,寂寂空院门!

柴门上一把青锁静静地看守门户,情急之下,竟然没看见!

唉!

绛娘啊,你去了哪里呀?是去后山随父采药,还是去桃林赏花了?

莫非远嫁他乡?!

绛娘啊,为何不等我啊?

站在门旁,我翘首遥望,希望绛娘从桃林怀抱花枝笑盈盈地向我走来,还是那身湖青色罗裙……或者柴门突然吱的一声打开,身后有声怯怯羞羞地轻唤——崔公子!

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树一树的桃花在春风中灼灼夭夭,只有几只雀子在桃枝上啾啾地叫着飞来飞去。

日日思君不见君,君心可曾似我心?

眼见斜阳要落山,远处雾霭茫茫,心内不觉郁郁,遂题诗于柴门: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题完诗,看着空空的院落,转回身,怀着丝丝惆怅上马,慢慢前行,本来春日清幽的古道上,嘚嘚的马蹄声,敲得我的心凉凉的,落寞填满了心头。

回来后,我日日惆怅,和诗友谈诗填词再无精妙之语,就连平日里最爱读的《庄子》也不想翻上一页。

一连几日,独卧时,总觉有人在轻声唤我,仔细听,竟是绛娘的声音,有两日,竟在梦中看到绛娘在我面前伤心拭泪,她说她在盼我!

夜不能寐!这一日,天刚拂晓,我便飞马奔向桃林。

我还是来的太迟了!绛娘,我的绛娘因思我成疾!再晚来一步,便两世为人!一到茅屋,绛娘的母亲便向我哭诉女儿对我的思念。

我再不顾什么繁文缛节、封建礼教,冲到绛娘的病榻前,看到她的桃花娇颜憔悴如霜打秋叶,我着急地唤她:“绛娘,我来了,你的崔公子来了!你快快醒来吧,你再不醒来,否我也要随你而去了!”

听着我的呼唤,好一会儿,绛娘终于睁开泪眼,只说了句:“你怎么才来呀!”便哭倒在我的怀中。

执手相依,我二人互诉别情,叹流年慢,说时光缓。

数日后,绛娘养好了身子,我们携手相亲,过烟火岁月。

从此, 绿鬓视草,红袖添香,眷属疑仙,文章华国。

人生一世,白云苍狗,有绛娘相陪,吾心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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