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白居易的诗《卖炭翁》为框子,不考虑年代背景等,改写的小故事。
emmm…你们就姑且当架空?
卖炭翁
唐 · 白居易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
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
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
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齐,建国十年。
清晨,天刚蒙蒙亮。
茅屋里,一豆火光微微亮,一丝温暖被初冬早晨的清冷寒气侵的一丝不剩。
老妪收拾了碗筷,步履蹒跚,送自家老头子出门。
老翁腰上别着镰刀,右手握着斧子,指节上老茧层叠,看着倒是斧柄要更光滑些。
他跺跺脚,把裤脚也放下来,同样布满老茧的左手挥一挥,表示走了。
山路草深,一根根的草叶比人还要高上许多,老翁有些佝偻的身子就一点一点的被这山间野草没了过去,和枯萎的野草渐渐融为一体。
看不见老翁的背影,老妪才转身进屋,取了麦壳陈谷,咕咕咕的唤鸡鸭吃食。
"好好吃,好好长,长的肥肥的。"撒着粮,老妪嘴里念念有词。
见有食物,鸡啊鸭啊,都扑棱着翅膀,赶来抢食。
老妪脸上的皱纹舒展开,粮食撒的更多了些,"长肥了啊,就卖个好价钱,给我家孙子制棉衣。"
还有一些不知是哪个邻居家的鸡,也扑着翅膀,过来抢食,老妪就跺着脚赶走这抢食的鸡。
这年代,粮食都是紧俏货,自家人吃饱都难,哪有多余的发善心,喂别家的禽?
屋里一阵悉悉索索,一个年轻女人,梳了简单的妇人发髻,披了衣服出来。衣服简单,灰蒙蒙的,布丁层层叠叠,勉强遮了身体。
"娘,我来吧,您进屋喝口热汤。"年轻女人接过喂食的小瓢。
老妪把剩下的陈谷子索性一把撒了,推着年轻女人进屋,"你昨晚刺绣赶工那么晚才睡,今天就该晚点起来。"
女人刚想说什么,老妪就接着问,"麦子还在睡?"
麦子是老妪的儿子,二十年前,老妪刚怀上麦子的时候,老翁就被抓壮丁了。打了十来年的仗,麦子都十一岁了,老翁才得以回家。
那时候,麦子正在田里拔草,赤着脚踩在田里,衣服上都是泥点,小小的手被染成泥色。
见这个陌生男人现在自家路口,用一种奇怪又好像不敢确定似的目光看着自己,犹犹豫豫要走近又迟迟不抬步子的模样,麦子撂下手里的杂草,不知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拔腿就跑回屋子里,"娘,娘!"
那时候屁大点孩子,如今都是当爹的人了。
年轻女人笑,"今年又欠收,他心里烦恼,田里活又重,让他多睡会儿吧。"
老妪将瓢收回屋里,那老坛里的陈谷子,眼看也要见底了,田里收成又差,交了税,明年都不知道吃什么。
女人去锅里盛了两碗面汤,招呼老妪吃些,暖暖身子。
说是面汤,也确实就是汤了,面是几乎看不见的。那些实诚垫肚子的,是给家里干重活的,和长个子的吃的。
"多吃些,嫁来我们家之后,越来越瘦了。"老妪给女人又加了些面汤。
女人能干,一手绣活在这小村子里算是数得上的,如若没有女人,这日子啊,还得再苦些。
可惜啊,没有嫁到富裕人家,跟着自家儿子过这种受罪日子。不是自己亲闺女,老妪也觉得心里疼得慌。
太阳一点点升了上来,却仍然没什么温度。
老翁挥着斧子的手直打颤,薄薄的衣服早已被露湿。
地上松枝散落一地,老翁用自家编的草绳将木头揽一揽,捆成一捆,堆在一边。又挥起了斧头。
"老贾又来砍柴啊?"同样来打柴的村民客气打招呼,只听得见声音,见不着人影。
不过老翁知道,是村南的老孙头,老翁烧炭就是学的他。
"是啊,今天把炭都拖集市上卖了,就能给家里一人添件棉衣了。"说着话,老翁手上活却不停。"俺家儿媳妇那个手上啊,都是冻疮,哪里像个绣娘的手啊,我看着都心疼。还有我家老伴儿,那把老骨头,哪里经得起这样冻啊……"
提起这个,老翁的话就停不下来。
都说现在啊,大一统了,和平了,没有战乱烽火了,人民幸福安康了。
可他,怎么就看不见幸福在哪呢!
这税一交啊,连口饭都吃不饱。
不想听老翁絮叨这些,谁家日子还不这样?老孙头打断老翁,问,"你在外面打了那么些年仗,怎么就没混个一官半职?"
"那都是提着脑袋的事啊。"老翁悠悠叹气,兜兜转转十余年,能完完整整着回来已是万幸中的万幸,哪里能奢望更多?
老孙头道,"那个当年和你一起被抓壮丁的毛头小子,老张家那个,现在不就混得不错。"说着又抱怨道,"官衔在身,现在都不大爱搭理咱们了,势利得很。"
老翁淡哂,薅起杂草,剥开干枯戳人的杂枝,用斧头砍起下一棵树。
日头渐渐高了起来,野径上干枯的草叶纤细如丝,蓬蓬的覆盖在蜿蜒的小路上,窄窄隐隐绰绰,看不真切。杂草细长的枯叶上,坠满的露水已经被蒸干。
老翁,老孙头一前一后,佝偻的身子背上被大捆的柴火,好像随时会被压垮在这荒郊野岭,步子却都一步一步走的坚定。
"明儿差不多就把炭都拉集上去,日子就好过点了。"老翁想想卖掉炭的日子,皱巴巴的一张老脸,就舒展开来了。
冬日清晨的阳光浅浅淡淡的,风却挺大,冰冷的风刀子一样,扯着两人的衣服。
"是啊。"老孙头也露出笑容,"这几天天冷,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两人乐呵呵的东扯一句,西拉一句。
"唉,话说建议你啊,去皇宫外面去卖,那儿出来的,多是些官绅的家人出来采买的,不像咱们小老百姓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出手也阔绰。"说的开心,老孙头也乐得给他指条路,邻里乡亲的过得好些,对彼此只有好处。
老翁把身上的柴火捆往身上颠颠,听到老孙头的话,眼睛都亮了。"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哈哈哈!!!"
翌日,清晨。
"米儿,和爷爷说再见。"年轻女人抱着两岁大的娃娃,衣衫单薄,站在门口给风吹的直打哆嗦,拿起孩子的小手挥挥,送老翁出门。
米儿小手缩在袖子里,用力的挥挥胳膊,奶声奶气道,"爷爷再见,爷爷早回来。"
老翁笑得皱纹绽开,缩在衣袖里的手伸出来挥了挥,"米儿再见,在家好好听话啊!"
老妪拿着件衣服,迈着不稳当的步子,急急忙忙的出来,"老头子,外套穿上,挡点风啊,你说说,这么冷的天……"
老翁不要,不耐烦道,"你说你那老寒腿,还给我穿!赶紧回屋去!!"
说是外套,其实也就是薄薄的,打满补丁的一件褂子而已。寒风里,被吹的一抖一抖的,哪里能给别人挡的了什么寒?
老翁最终还是拗不过老妪,套上了薄薄的褂子。
赶着老牛,老翁坐在板车上,搓着手不停的哈气。身后,是高高的一堆木炭。
今年,全靠这些炭卖钱过日子了。
再冷一点啊,再冷一点吧。老翁望望天空,冬日的太阳,没有什么温度,浅浅的灰蓝色,映进那双浑浊的眼睛。
老天爷啊,再冷点吧,我,受得住。
路边逐渐热闹起来,有孩童穿着棉衣在路上嬉戏打闹,险些撞上老牛。
得亏牛也老了,淡定的很,只哞一声,表达下意见。
听了老孙头的意见,老翁牵了牛来到宫门外。
这儿人啊,车啊,牛啊,马啊,就多了起来,穿着锦衣的人,也络绎不绝。还有穿着宫里正装的侍卫,女官,这可多是实打实的官僚贵族啊,家里殷实着呢!
不过更多的,还是采买的太监们,顺便夹了宫女们的私房钱,给她们带些胭脂水粉。
老翁找了个阳光足的地方停了下来,吆喝着卖炭。
陆陆续续,也卖出些。
可才呆了没多久,就见一个太监扫了眼四周,径直往这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