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车子飞驰在去校版的路上,窗外调皮的风拍打着玻璃,有节奏地呼喊着!突然感觉和这颗忐忑的心的韵律惊人的一致!以至于沿途绝美的春色也远远地向车尾逃去了……
记得第一次来校版,觉得神圣而新奇。自己出的试卷要被印刷,好生激动,但鸣姐耐心地帮我二次校对,还是发现了几处细微错误,我才大悟:校版是出版前最后的辨别啊!这对我——一个粗心大意的冒失鬼来说绝对是顶级考验。
于是每次校版前,我都会把试卷从前到后认真做一遍,反复读题干,生怕引起歧义,选文的内容也一定是一字一句细斟酌,到了样卷订正,虽然是大家集体校对,我也不敢多说半句闲话,因为相比我的学科阅读量大,我还生怕拖了后腿。我故作镇定重新审阅,每一次都会发现不同的修改点,就这样反复要出三四次样卷,不是答案不妥帖,就是丢了一个标点;不是图像不够清晰,就是布局不太合理;不是分值设置有问题,就是总分相加不对等……天生对数字不敏感的我每次都一小题一小题地相加,然后写在空白纸上,然后列竖式核对,尽管如此仍不放心,请求提前完成校对的同事帮忙,并悬赏纠正一处一个盘啊!哈哈,截至目前都够摆好几桌了呢!
记得去年年底审阅期考试卷,已是天寒地冻时节,我们被“囚禁”于一室,认真核对,那次核对的单位很多,样卷出得较慢,所以校对工作到下午一点还没有完工,领导提议先吃饭,但被我们婉言拒绝了,怕思路被打断而出现失误,更怕拖到下午绷着的神经会有懈怠趋势,于是我们坚持把革命工作进行到底,起身下肢已经冰冷麻木的、眼睛涩疼、头晕目眩,抬头看墙上默默摆动的钟表——下午两点半!尽管如此,在样卷上签上“同意印刷”四个字时依然凝重而严肃,那内心的忐忑不亚于杨白劳与黄世仁按手印的感觉!
走出印刷厂的大门,悬着的心依然不会放下。在忐忑和烦忧中又过了大概一周,试卷由大卡车运回单位,于是我们舞笔弄文的纤弱女子们也会摇身一变成为搬运大工,把沉甸甸的试卷,卸到院子里,码得整整齐齐,再根据数量按学校分放摆列。也许在别人看来,不就是卸卷子吗?但不同的人搬着试卷那心情绝对不一。我们手里搬着试卷,恨不得抱在怀里附身私语:你们是经过静心、精心核对的,可不能有半点差错啊!拜托!然后会小心翼翼地放下。等到学校把它们搬上车拉走,我们也是忐忑中回望,好像在惜别自己独自远行或者远嫁他乡的孩子。
最揪心的当是考试当天了。知道今天要考的是自己的科目,前一天晚上就开始烦忧。上班的时候会将办公室的桌子擦了又擦,好像看着整洁的桌面卷子就不会出错,心里就会平静似的。考试两个小时,心就跟着悬两个小时,这期间会和学生一起再做试卷,更会时不时到学科群里,教导主任群里偷窥几下,看看有没有反馈关于试题的情况!若有就会在第一时间出勘误、做解释,那种负罪感和愧疚心外人很难体会。若是平平安安顺利考完,多日的忐忑和忧虑才会伴随一声深呼吸而吐出体外,这心终于能够舒展地回到胸膛……
我原以为像我这样的命题小白才会有此烦忧,偶在群里看到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教师为庆祝顺利考完而赋诗一首:
中考傻等(押翰韵)
答卷之时忧出患,焦烦四刻无人唤。
终将吊胆腑平沉,膳罢玉床高枕伴。
方知:
教研心声
教研干士细心耕,忐忑烦忧错误生。
傻等几时终考毕,眉间舒展笑颜迎!
在一线做老师时也时常用挑剔的眼光审视试卷,记得有一次九年级上册出了一道说明文,出题人着眼中招而非立足学期目标,一位同事大呼:这出题人脑子进水了吧!随之而来的是议论声,埋怨声。初任教研工作,深知命题是硬伤,不敢大意,更不敢打听反馈,单是出题时的煎熬、校版时的忐忑和考试时的焦灼就折煞人也!
说话间车子已缓缓驶进印刷厂,暂且就此搁笔吧!但愿这一路忐忑一路忧能快速练就命题本领,也体会下一路欢笑一路歌的惬意和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