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如果今生,我没有我儿子,我觉得我的人生是了无牵挂的。
但,在我有了儿子以后,我却发现,除了我儿子,原来,我的心里还牵挂着许多人。我要你们这许多人,一定要为了我活着并且健康地活着。
二
太多的生离与死别之所以遥远,只是因为是发生在他人身上。发生在自己身上仅一次,就足以能让你痛不欲生,这痛不欲生也许一辈子。我奶奶已经离开整整六年,可是我的思念与悲伤却仍深深地埋在心底,忘不掉挥不去,一想起来就落泪,一想起来就落泪。
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自从奶奶离开后,他在我心里的位置就变得无可替代。感觉,好像,因为,奶奶是我和他两个人的奶奶,就我们俩个人的。
三
前厝的人,又跑家里来跟我姑姑告状,说我哭得前后厝的人全都听到了,哭得声音宏亮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哭这么久呢!
这种揶揄式的告状,我已经习以为常,我希望邻居们对我的哭法也能习以为常,哈哈。
这么个哭法,是因为,哥哥手上的苹果比我大了一点。 是因为,哥哥的饼干比我多了一块。是因为,哥哥无聊又来挑衅我。是因为,哥哥不让我参加他们男孩子的游戏。是因为,哥哥……总之,都与他有关。
四
有一年暑假,我们一家人好几天都蹲在厕所里,在他刚拉的便便里翻呀翻,因为他把玻璃珠给吞下去了。医生说多吃香蕉,观察便便。
那个夏天,我象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哥哥后面去捅屋檐上的蜂窝,然后他们都跑了,我跑不动,哥哥说蹲下就行,然后我就被蛰了,嘴肿得像香肠。
有一天,奶奶说房里的钱不见了,拿根竹杆把我和哥哥两个追得上厅跑下厅,下厅跑上厅,后果钱在另一个抽屉被找着了。
没有小伙伴陪他打拳击时,他就把他平时碰都不让我碰的拳击手套拿出来硬要给我,逼着我要跟他对打。
打乒乓球时,总是找各种机会扣球,三下两下把我淘汰出局……
后来,有一天,突然我们就都长大,而且哥哥他还会赚钱了,他很兴奋地对在校念书的我说:到时给你几百花花。只是至今,我也没收到这笔钱。
然后,有一年,奶奶突然生病了。晚间,奶奶睡在床了,哥哥就打着地铺睡在床边上。
再然后,哥哥结婚了,哥哥当爸爸了。
侄女刚生出来时,外人摸都不让人摸一下。小侄女一哭,就紧张地什么似的:怎么啦怎么啦!我妈就吼他:是我把她打哭的!
五
他那么让人讨厌,他那么懒,他那么虚荣,他那么脾气臭,他那么怯懦,他那么不擅言辞,但他那么善良,那么纯真,那么孝顺。重点是我们的懒、虚荣、臭脾气、怯懦、不擅言辞却那么像。
他是我哥,唯一的一个亲哥哥。虽然他还是我爹妈的唯一的儿子,是我侄儿侄女唯一的爹,是我姑姑们唯一的侄儿。但,他就是我唯一的亲哥,唯一的。这个唯一的哥,就算自不量力,也敢对着别人吼:你要是敢动我妹一根汗毛,我不会放过你。
六
除了奶奶是我的一个唯一,你也是我生命里的一个唯一。
所以,请你健健康康,长命百岁,陪我一起到老。
等我老了,我必须得使唤你陪我打乒乓球,必须让我扣你的球。
等我老了,我必须要你把大的苹果让给我。
等我老了,你必须把多一些的那堆饼干分给我。
等我老了,再去捅蜂窝,这一次你必须让我先跑……
现在,我们必须在各自生活区域里都各自坚强。为了迎接,我欺负你的日子来临。
七
此小文致我亲爱的哥哥,也致我在乎的所有人。
请为我而活,并健康地活。
我也将为你们而活,并健康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