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线的世界(原创)
一条线,平直地摆放着,从一个头开始向上探一探,凹凹凸凸地弹起,在空气里轮廓出一个人形,再翻卷成浪花的模样;随即是一条船,在水波上带着水波前进,船后,载船的水波渐次消失,变成了船的尾迹,其实那还是水。
船上没有人,沾水也不会湿,因为它们只是一条相连的线,船前进水波就只能跟着变形。当然线可以化做任何形态出现,一支铅笔、一个圆规、一束玫瑰花也可以一所小房子;但线勾勒出来的只是轮廓,没有实质。线不能化做面包、水果类的食物,不但外形很难相近,对于饥饿已久的人而言总是镜花水月也不如。不过线可以化做锐利的武器,如果是钢线、铁线的话,我想许多人会用到它,掠夺民生或是砸碎压迫,都基于可说是凶器的武器。
船航行到了尽头,到岸了。于是船的形态转化为一根鞭子,船后的尾迹形成一个人背着沉重的货物,那根没有手来把握的鞭子就狠狠抽打在背货人的身上。背货人拉开两条线做的腿弯弯曲曲地行着路,因着被鞭子抽打的结果,整条背货人的线都在剧烈地抖动着,艰难地行进着。
忽然,背货人跌倒了,货物化做一根带着红缨的钢枪,一团烈火簇拥着它锐利地刺进鞭子的七寸;鞭子被悬停在空中,上半截软而无力地耷拉下来。背货人身上不再有货,化为一双手把镣铐举成一支火炬。那根鞭子就在熊熊燃烧的火炬中畏缩成一个断落的焦点。于是手重新化为一个人形,张开十指仰天而望;火炬落下化为一棵萌芽的幼苗徐徐生长。
畏缩的点始终不再变化,静静地观望着人形一忽化为镰刀斧头起劲地劳作着,一忽化为收割机前后奔行,一忽又化做无数的工人、农民,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忽然,畏缩的点看见忙碌的人群中有一个细小的人形悄悄走出群体在空旷处盖了一所小房子,于是畏缩的点轻轻舒展开焦灼的灰烬化为一条黑色的蛇迅速游向房子,并与房子结为一体。
那棵嫩苗还在生长着,渐渐茁壮起来;而紧张忙碌的人群中也开始有人渐次悄悄走出,进到了房子中。蛇在房梁上开始变化,化为窈窕的美女端着盛酒的高樽,或站或立的人们接过酒樽欣赏起美女放浪的舞蹈,也有些人随着舞蹈而扭动起来。
由于房子里的人们的动作些微传送到了劳作的人群中,整条线开始起了变化。一些人放下工具加入到房子中去,一些人继续劳作不为所动;那棵默默生长的树也起了变化,原本挺拔的枝干蔓生开来,就如藤萝野草一般横生倒长。
线的世界起了变化,线的根本也受到了冲击。狂烈扭动身形的人们相互摩擦着使线损耗而更细了。因为细线就延长,一些新的形态在延长的部分浮凸而生,于是有了车马代步的工具,于是有了车夫架车的劳役。美女望到了线的变化,也不再舞蹈而是拾着优雅的步调流进了马车。
房子里喧嚣起来,饮酒舞蹈的人们张牙舞爪地撕打起来;线开始有了裂痕,接着就寸寸断折。一些断线恬着肚子走出房子,线头化为鞭子凶狠地抽打呆立的车夫。于是车夫恭顺地架起了马车,载着断线化成的老爷,焦点凝聚的美女驶向尚在劳碌的人群。
一根线因于焦点的产生而成为了许多根线,虽然长短不同,短线却率先领导了本应强壮的长线。在人群中,没有连线来局限束缚的短线充分发挥出本身的优势,跳跃式地趁长线来不及在所有点上做出反应的时候用短小却锐利的刀子将长线勒断成更短的线头。那棵树也化为了一座巨大的货场,随时接纳着短线们扬着鞭子驱使着线头们背负起新的货物进进出出。
由于长期的磨损,一部分线头越来越短,有的甚至就化为灰尘。那些灰尘在空气里漂浮着,总也凝聚不到一起,在短线和线头的世界里随波逐流,没有一种清晰的形态。
焦点化做了蛇,又再变形为诱惑的美女,如今它不甘心为人驱使了,于是化成一把锤子,反复颠打着短线们,令它们变得细长缺乏韧性;随即锤子卷曲成一团毛,在短线面前骨碌来去。
失了韧性的短线们渴望回归到壮实的状态中去,但无计可施;它们看到了一团毛,于是纷纷冲过去抢夺这团毛,想以此来充盈自身的力量。它们再度撕打起来,一些短线没有打过另一些短线成了线头,一些短线胜利了却也变得更为细长。因为那团毛是被烧焦了的,融合不到它们的身体里去。
在短线们战争的时候,一些较为粗壮的线头悄悄连接起来变成了一些较长的短线。它们相互交合着凝聚在一起。就在短线们战争的时候,新的长线出现了,化为钢枪,化做烈火,熊熊燃烧着向正在喘息的短线刺去。那些短线被烈火燃烧成一个个细小的焦点,畏缩着不再做声。
于是旧的一幕再度上演,热火朝天的景象又在长线上凹凸醒起。只是新的世界出现了,新的文明科技也就发展了。镰刀和斧头渐渐退出舞台,取而代之的是线相互缠绕着形成更精密的器械。而唯一没有变化的是那些早已粉碎的灰尘,它们没有清晰的自我,永远只能在有形的世界里随波逐流,连线都不能做成。
2005.10.31日10:07分秋色文学论坛/注册名:火的轻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