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囚禁在猫城的狗

囚禁在猫城的狗

老洪缓缓睁开眼睛,一片漆黑。身处之地,伴随着轻微地晃动,同时有汽车行驶的声音。

“这是哪里?”他心想。下一刻他开口:“汪汪汪~”

“嗯哼?哪来的狗叫声?”他心想。他继续开口:“汪汪汪~”

除却狗叫声,再无其他声响。没有其他声音?这狗叫声是发自自己的嘴?这未免有点耸人听闻。

他继续开口:“汪汪汪~”

下一刻,肾上腺素飙升,心跳加速。因为他的开口,证明了他的猜想。他连忙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这是什么鬼东西?他吓了一大跳。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身体。

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吼叫了一声:“嗷呜!”

吱吱吱!

一阵晃动,汽车刹车声响起,轮胎摩擦地面的橡胶味也随之扑鼻而来。他感觉身体连同身下的铁状物朝后倒退而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掀开了厚厚的帆布。他的脸看上去和蔼可亲,穿着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装裤;白色的衬衣似乎已经没办法扣住他肥硕的肚子,随时可能挤爆,露出肥硕的肚子。

老洪回过神来,赫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铁笼内,而视野也和平时不同,这是什么样的视野?莫非自己变成了一个侏儒?他低下头,赫然发现眼下的手,竟然是一双狗腿?毛茸茸的狗腿?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崩塌了。

这绝对是梦,他想。下一刻,他想都没想就站起身来,用尽全身气力,狠狠地朝铁笼撞去。

吱吱吱!

伴随着铁与铁摩擦的声音传入他的狗耳,铁笼在露天车厢滑动了十多公分,剧痛也从狗头传遍全身。他不由自主地用前爪抱紧狗头,嘴里发出狗狗特有的呜呜音。

白发老者见势连忙打开铁笼的门,一把将他抱起,而后由头顺着背部抚摸而下,而后用和蔼的声音说道:“并非我不要你,只是你太调皮了,天天欺负老婆子的猫。已经跟你说了好多次了,要和老婆子的猫好好相处下去,但是你老是听不下去。没办法,今天老婆子下了最后的通牒,我只能将你遗弃了。”

“什么?我欺负你家猫?这?”他享受着来自后背的抚摸,同时内心也疑惑着。下一刻,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白发老者就将他放在地上,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上车,伴随着汽车的引擎声呼啸而去。

他站起身来,看着远去的汽车,一脸茫然。

这绝对是梦,他想。

他环顾四周,前方是一条笔直的公路,后面也是一条笔直的公路。他正站在公路的正中央,左侧和右侧都是森林,一望无际茂密的森林。

既然是梦,那就到处走走吧!他收收心,想着。也不去理会远去的老者。下一刻,迈着欢快的脚步,以一种全新的视野朝森林里钻了进去。

视野里,他的头很靠近地面,这就是平日里狗狗所看到的世界?他时而跃起,时而奔跑。他继承了狗狗所有的特性;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不知走了多久,他的新鲜感消失了。伴随的是一种恐惧感,因为他从未做过这么真实的梦,而且还是超级长的梦。

不!不对。刚刚的撞击,非常的痛,他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了痛。

这,不是梦。

他心跳以十下每秒的加速度飙升着。他再次环顾四周,全是森林。他连忙回头,飞快地朝身后奔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停下喘息。但是,笔直的公路却没有再出现过。

扑通!扑通!

他的心跳,在此刻无边无际的寂静森林中,显得格外的突出,可以说是震耳欲聋。

嗷呜!

他仰天长啸。声音消失在无边寂静的森林里,没有任何的回应。

恐惧!狗脸上满是骇然,虽然直观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是除了骇然找不到词汇可以形容了。他倒吸一口凉气,却发现自己的狗嘴反馈给自己的感觉非常的怪异。此刻的他,才发现浑身的不自在,他正身处一只狗的身躯之中,这不是自己的身体。并且,这不是梦!

他躺下,闭上眼睛,久久没能睡去。在度日如年的状态下,天际泛起暮色,宣告着稍后夜晚将如期降临。

入夜,他还是没能睡着。缓缓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在夜间竟然也能看得无比的清晰。

“哦!对哦!我的眼睛现在是狗眼。”这个滑稽的想法,使得它内心的恐惧少了几分。起身,他迈着狗腿,他打算继续前行。

他抬头,仰望天空。他发现此刻的天空格外的深邃,满天星辰闪烁,这绝对是他这一生,见过最美丽的星空。四下依然寂静,刚刚所见到的白发老者这只狗此生见过唯一的活物。在诺大的森林,这是非常不现实的;然而“偌大的灵魂”能放进这狗身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他自嘲一番。

踩着脚下的枯枝,迈着狗腿子继续前行。不知道走了多久,在一处盆地下方,一个迷你城堡缓缓出现在他的狗眼中。城堡虽小,但这无疑是一件令狗,哦!不!是令人开心的事情。

这座小型城堡在森林盆地的底部,汇聚万千星光,此刻显得格外耀眼,仿若散发着阵阵希望之光。他没有冲动,缓步前行。约莫走了半个钟。临近城堡,他缓缓放低身躯,匍匐前行,直到来到城门前。

灰色砖头整齐堆砌而成的城门正中央,赫然写着两个字“喵城”,人类文字,字体他看着,应该是颜体。

他望着这座城,心里猜想,这可能是某个无聊的人类,在这里养了一群猫也不一定。

城门约莫有课桌椅那么大,他蹑手蹑脚地爬进喵城。城内遍布着一座又一座的房子。房子是那种江南水乡的模样,还有小河流,给人感觉舒服、惬意。

不知是哪个无聊的人类,会花这样的钱,在这边建筑一座这样精致的模型。他甚是喜欢,心道:干得漂亮!

他沿着大道前行,周遭屋舍缓缓朝身后退去。前方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座诺大的宫殿,极为奢华。他估摸着,应该有一米五高。这样的高度对于一只狗来说,是很高了。

走着走着,他突然端坐下来,而后让有兴趣地查看了一番自己身上的皮毛。一番研究后,他猜想自己此刻可能是一只纯种的哈士奇。只是说可能。

起身,继续蹑手蹑脚地走着。几分钟后,他来到宫殿前,宫殿是古代帝王的那种规格,若要他详细形容,这个有点难为哈士奇。只能说,很是豪华;红油漆得发亮的六根柱子依次排列,殿门约莫一米高,殿门上放着一块实木牌匾,写着“喵神殿”,字体看上去应该也是颜体。

嗷呜!喵神?帅呆了。他突然有点想看看这个无聊的人是否在其中。下一刻,他举起狗爪,推门而进。

伴随着轻微吱吱吱的声音,他走了进去。进入的瞬间,浓郁的檀香味扑鼻而来,差点呛得他无法呼吸。

“喵!”

与此同时,一声轻微的猫叫声传入他的狗耳。

有猫?他想。

下一刻,一呼百应。“喵?喵!喵......”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进去再说。他一跃而进,之后后腿一蹬,关上猫神殿的门,转身把门闩拉上。动作流畅,“一气呵成”。门外刹那就亮堂起来,很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虽然很轻微,但是拥有狗耳的他,却听得真真的。

“喵?”

“喵喵?”

他可以清晰地听到门外传来的猫叫声,也可以感觉到成百上千的猫步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不久,门外传来几十声猫叫声。他是人,听不懂猫语。第一次被猫包围,想起来是有点小紧张的;但细细想来,此刻门窗紧闭,自己应该是安全的。

他猜想,它们应该在讨论:

“有狗的气息?”

“有狗进入了神殿?”

“可能是只哈士奇。”

他收起想法,环顾四周。猫神殿高约一米五,长宽约三米,容纳自己绰绰有余。身后是一尊红白相间的招财猫像,香案上摆着三盘小鱼干,看起来似乎挺美味的。他凑近闻了闻,发现一盘是油炸的,一盘是清蒸的,还有一盘是生的。

“喵喵喵!”

外面的猫叫声越来越多,但却始终没有猫来踢门。他坐了下来,突然发现此刻的处境进退两难。静思己过,他有点埋怨自己为何踏进喵城,真的是好奇害死狗。就今天发生的事情,他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他死死地瘫坐在猫神殿的板砖上,盯着殿门,坐等猫群攻入。

“以前不懂什么叫做坐以待毙,今天终于明白了。”他看着红色殿门,心中甚是无奈。

殿外的猫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叫得他内心软趴趴的,有一种想要打开殿门,进行一番抚摸的冲动。然而他此刻的身份不是人,而是一只狗。打开殿门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无法想象。

一夜未眠,他发现猫群并没有攻殿的迹象。至于原因,他猜想这应该是因为自己身处猫神殿,这群猫害怕身后这尊招财猫像,这是他唯一可以想到的原因。

天亮了,他发现自己很饿很困,但是他不敢睡。于是乎,只能转身把香案上的油炸小鱼干大口吃下。至于清蒸和生的,他不敢吃,怕腥。

狼吞虎咽后,意犹未尽。转头嗅了嗅清蒸小鱼干,发现一点食欲都没有。无奈,只能转身继续盯着殿门。这将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对峙。自己,被困在了这猫神殿中。

这场对峙持续了两天两夜,在高度精神集中下,他临近崩溃的边缘。在第三天凌晨,困兽犹斗?不,他选择了投降。

用狗爪,缓缓打开门闩,勾开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被猫群坐满的大街,一望到城门,品种有:中华田园猫、虎斑猫、狮子猫、波斯猫、短尾猫、孟加拉猫等。基本每种品种的猫都有,其中最胖的当属橘猫。

他不知为什么,会想到最胖的猫是橘猫这种地方去,真的是没有半点危机意识。他缓缓走出猫神殿,猫咪们发出了威胁的声音,他低下头,不敢直视。敌强我弱,败者要有败者的样子,这点他明白。虽然很想扑上去撸猫,但是此刻就算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要知道,猫的攻击力是非常强的,稍有不慎,他就会被撕成肉渣渣。

一群猫将他团团围住,他低着头,顺着他们的走势,沿着大街前行。大街的猫群早早就溜回两侧的房子里,此刻正伸出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他身为一个人,竟然被一群猫游街示众了?说来真的是丢脸。好在丢脸也是丢哈士奇的脸。

沿着猫城大街游街一圈后,他被关进了位于猫城一角的牢笼内。牢笼虽然有点紧巴巴的,但是面前还是可以把他塞进去。下一刻,大门紧锁,而后十只威武的孟加拉猫蹲守在牢门口。

他,就这样被囚禁了。

“汪汪汪!”

“喵喵喵!”

狗同猫讲,无果。他认命了,缓缓转成一圈,准备睡觉。认命的他,松了一口气,要杀要剐随便这群猫了。

不久,只觉眼皮子如有千斤重,他扛不住,死死睡去......

“太阳照屁股了,快点起来。”

“刚睡下,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别来烦老子。”

“啊!”下一刻,老洪头上传来痛感,他醒了。

睡眼朦胧的他,定睛一看,发现他妈怒狠狠地看着他说道:“老子?我是你老娘,快起床。皮厚了是不?敲一下不醒,还得敲三下了?”

“哎哟!老妈,都说了,别敲我头了,会变傻的。我说我怎么做梦也会痛。”老洪起身,无奈地说着。

“又做什么梦了?”他妈看着他问道。

“梦见变成狗了,被一群猫囚禁在猫城了。”老洪打了个哈欠,伸了下懒腰回道。

“啊哈?囚禁在猫城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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