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霞,他叫阿清。
我不是青梅,他更不是竹马,在我人生前二十年里,我们都只是彼此生活中简单的符号。而二十岁之后,我却难逃他手心。
我父亲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我母亲曾为我生育了十七个兄弟姐妹,但只留下我和姐姐。我们两家是表亲,我姑母,阿清的母亲,她对我父亲有偏见,很是不待见我们,因此,我与姑母不亲近。
我家很穷,长年吃不饱饭,阿清家境更差,他很大了也没找到婆姨。姑母派人来提亲,我不愿意。我想嫁个好人家,不想这样稀里糊涂的穷困潦倒的过一生。
那一年,他二十五岁,我二十二岁。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没有风,没有雨,四周静得可怕。是夏天,蚊子多的可怕,我一个人住在临时搭建的大棚里,照看瓜田。我烧了一把枯草,把蚊子熏走。草,发出噼里啪啦的尖叫,火焰爬过一根又一根黄澄澄的草,形成一个大火球,不断落下的灰,打在我的胸口上,飘到我的草鞋上,我望着它们出神。
梆梆,梆梆,“霞妹,在屋里吗?”门口传来阿清哥的声音,阿清哥说话很不好听,他总是把握不住说话的声调,有时高,有时低,还总喜欢喋喋不休。但他对我很好,是个老实人,干活不留力气,肯学本事。母亲说这样的男娃子最好。
还记得我二十岁那年,他被姑母牵扯着来我家提亲,被逗成大红脸的模样,真好笑。他坐在竹椅上,看着姑母与父亲,低低浅笑。他不俊美,不白皙,长的看得过去的,麦色皮肤里透露着认真。
父亲同意了,我没有同意。
姐姐嫁到了外地,父亲不允许我再远嫁,他想疯了得个儿子,生了那么多也没留下一个。他虽没有多少家产,但仍不想将几亩薄田拱手让与他人。外甥加女婿总比旁人要亲些,老了也能儿孙绕膝。
我怕,怕凶神恶煞的姑母,怕自己变得更辛劳,怕阿清哥无力照顾好弟妹 ,怕阿清哥受不了孩子们的哭声,更怕阿清哥变得像村里的酒鬼、暴躁丈夫。我不敢嫁,不论是谁。
阿清哥转身把门关上,一下就抱住我。我不知所措,羞红了脸,用力的推开他,他的力气太大,我完全无法逃离他的桎梧。我急了,死命的咬住他的肩膀,他吃痛的的叫了一声,随即将我打横放在床上,熄了灯,他解开我的衣扣,摸着我的胸,亲吻它,他低低喃语:“霞妹,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好一辈子,嫁给我吧,嗯?好不好?”我咬着牙,大声咒骂,“莫喊,莫喊,等会来人了”阿清哥急得捂住我的嘴。我呜呜咽咽发不出声音,任由泪水狂奔。他亲吻着我的眼,用嘴吮吸着我的泪。
夜,似乎无尽的长。
喘息声,不断从我嘴里逸出。阿清哥搂着我,把我的头枕在他的胳膊上,我假寐,闭上了眼,却止不住泪水。他沉默着,这一夜,谁也不曾睡着。
五点了,天将亮未亮,他穿好衣服,留下一句:不论怎样,你是我的人,我会娶你,便扬长而去。
我回家禀及父亲,父亲毫不在意,问及母亲,母亲神色慌张。我不知所措,气的浑身发抖。他来提亲了,姑母没有了前次的张狂,眼中带有歉意。我依旧不同意,哭天喊地。阿清哥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复杂,有爱惜,怜悯,愤怒,冰冷,以及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姑母的轻视,父母的恳求,责骂,压在我心头,我喘不过气。
两个月后,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我找来一根绳子,将自己吊死在屋后的桂树上。
桂花朵朵,桂树飘香,可惜我再也无法一个人坐在桂树下静看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