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困住了多少人?

        读后感之前,要先说几句废话。我是一个先天懒惰的单线程生物。不仅懒散随性,还容易受外界的声音和内心的嘈杂影响。读书虽已成为习惯,但每隔一段时间总是会不愿意去碰书本——就像想读书的时候一直想一样。近段时间已来,工作上的动荡不确定,让我陷入到了极长的一段垃圾时间中。所幸,倒也没有一直“垃圾”下去。这些废话说来有什么意义呢?并没有人来管我读或不读,读多读少,只是心中没有向自己有所交待,总是不好意思。《围城》前前后后读了大概3个星期,在这之前,一直虚度。有话说:三天不读书,智商输给猪。这样算来,我竟找不到可以形容自己的动物了。

        很小的时候看过几眼影视版的《围城》,觉得人物油滑,并不喜欢。偏偏非常记得主演的是陈道明,还记得他在剧中穿得一身白西装,梳得油亮的大背头,背景隐约是在船上。读起来,陈道明的身影和方鸿渐融为一体,故事在大脑里排练起来的时候,陈先生就非出场不可了,人物倒也越发生动鲜明。

        《围城》的故事线索很简单,讲的就是方鸿渐因得到早逝未婚妻父亲的资助到国外留学,从乘船回国、到三闾大学任教、后辞职返回上海结婚的故事。一路上,他与风流明艳的鲍小姐偷情,在心高气傲的苏博士的身边徘徊、热恋灵动巧倩的唐小姐,最终与长相普通却颇具小女子心思的孙小姐结婚。故事述事主线明显,没有其他小说复杂的或是前后颠倒的叙事风格,读起来不费力。对于刻意追求故事性的人来讲,算不得一个曲折跌宕的好故事,当然钱先生意不在此。钱先生的语言风格幽默甚至刻薄,书中相当大的篇幅里都写男主与各类知识分子打交道的情节,一改高大全的知识分子形象,在他笔下的文人,或是自私冷漠又极贪小便宜,或是胸有草莽却自视甚高,或是形象猥锁还有低级趣味……比如他写李梅亭千里迢迢搬个大铁柜子到三闾大学,表面上说是装教学资料,实际上却夹带了大量的西药准备高价卖给学校。在同路的孙小姐生病时,竟舍不得拿出几颗来帮助她。他表面上仁义道德,实际上却是个好色之徒,半路上遇到寡妇和妓女都要打打主意。钱先生这样写他“……梅亭伏着黑眼镜,对孙小姐像显微镜下的微生物似的细看。”冯唐说的极妙,他说应该把钱钟书和张爱玲凑成一对,看看到底谁更刻薄。

        读书是非常私人的行为,因为个人的境遇、教育程度、知识结构等等的不同,同一本书往往会读出千百种意思,激发出各自发散而背离的想法。三闾大学历史系主任韩学愈教授,不折不扣是一个混迹于知识界的学术骗子。他声称自己毕业的“克莱登”大学,碰巧也是方鸿渐买文凭的“克莱登”大学。此处,作者的处理很有意思。他虽然不喜欢方鸿渐,但在文凭事件的处理上,他把方鸿渐写得良心尚未泯灭,尚有廉耻之心,并不能心安理得地乔装为学问高深。碰到韩学俞这样演技高深、厚皮老脸的学术神棍时,他的这种又想当婊子又要竖牌坊的心态反倒让人觉得可爱。观之今日之社会,韩学愈们何其多,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方鸿渐们紧追而来。不成为韩学俞,反倒无法在这社会上立足了。什么赤子之心,已是被这社会所嫌弃所抛弃之物。“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奇葩说里讲的好,这时代,不要随便说别人是“绿茶”,我们都已经是混合饮料。人类一直如此,还是只有现在如此?一直如此。

        钱先生的绝句妙语很多:“婚姻是一座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这句是人人知道的。“天下只有两种人。比如一串葡萄到手,一种人挑最好的先吃,另一种人把最好的留到最后吃。照例第一种人应该乐观,因为他每吃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好的;第二种人应该悲观,因为他每吃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坏的。不过事实却适得其反,缘故是第二种人还有希望,第一种人只有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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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像王尔德的经典语录“世界上有两种悲剧,一种是想要的东西得不到,一种是想要的东西得到了。”张爱玲就曾赤裸裸地揭露着人性的丑恶:“娶了白玫瑰,另一个就成了蚊子血,娶了红玫瑰,另一个就成了风干的饭埝子”。何止婚姻是一座城,天下万事万物,万般欲念,无不是一座座城池。困住的何止是城里的人,城外苦苦围困,伺机冲进城去占领的人,貌似是自由的,其实哪一个又不是被这座城紧紧地困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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