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写得最漂亮的字是哪几个字?
每当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会自行懊恼。
国家义务教育十几年,写了那么多作业,我竟然没有练就一手好漂亮的字。顿感,对不起国家的培养。按照一万小时定律,这似乎太离谱。叹息。
犹记黄口小儿之时,启蒙老师重复多次的话语,“你的名字,就代表你个人的形象,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的同学,害羞不?”。现在这段话时常在我眼底盘旋,深深认同老师的观点。现在害羞了,真的害羞了。
“写连笔字的同学,连走都没学会就想跑,你们是不是还想飞呢?”讲台下有同学压最低声音接话“恩,老师,假如我哪天长翅膀了,我就飞”。环绕在这个声音周围的几个同学纷纷一只胳膊搭着另一只趴在课桌上,低头相笑。人们常说,无知真可怕,但年少无知可以被原谅,至少说出那句话的孩子是认真地在说。
就在这样的经典情景里,每每老师恨我们的表现令她不满意,或者不出色时,就是用这样疑问的语句来表达间歇性的失望。接着下课铃声响,那是一段在少年心中最悦耳动心的旋律,急促的、短频率的三声就像盼望快快长大,打扮成大人模样那般盼望。期间一直在寻找但始终未解的疑问是,敲响下课铃声的管理员在哪里,有时感觉时间漫长到永远无法结束那堂课一样,我们在想负责响铃的老爷爷可能睡着了吧。这段听起来有些刺耳的声音,有可能是后来所有在音乐领域有所成就的同学最生动的启蒙。比藏在夏天榕树上的知了声音都更令人倾心。那片段声音奏响后,按奈不住想冲出教室,但老师用锐利眼神扫视全班同学一遍,垂下眼,抿起嘴,叹一口气,合起教案,转身走下讲台,开门。异常安静3秒后,感觉老师已走远,沸腾的小人们完全展露出奥林匹克竞技精神,夺门冲出教室。第一个冲出去的小人,冲刺一段距离后回头,看到后面跟来的小伙伴,接着,他们扭在一起。回想是一个很有趣的行为,每隔一段时间回想前一段时间做过的事自己便会觉得好笑,想到那时稚嫩的表情,简单的掩盖情绪的能力,那是颗少年心,早已被老师看穿几个来回吧。回想——拉回当下——再回想——再拉回当下,频率越来长,我们忘掉了出发后第一步脚印,就如同我们第一次被送进幼儿园一样,在不舍的啜泣声中回头望向妈妈渴望冲到妈妈面前抱住妈妈的腿,然后被妈妈抱起在怀里——被老师强有力抓回来——待在原地望着妈妈忍不住抽泣——老师命令我们不许哭并且站到队伍里——在队伍里望向妈妈——老师命令向前看齐,那时隔着校园那扇铁质大门的对话我没有忘记,“老师,好好管好我们家孩子”“没问题,您请回吧”。那扇大门是我12年间最想走出来的地方,那是一扇不可逆行的大门。这过程间,曾傻傻以为妈妈抛弃了我们,真实是时间推开了我们,我们必须从妈妈24小时照顾我们的状态下,转变到我们要学一些自理自己的基本能力,哭声渐渐小,泪水渐渐少,我们终于不再哭着被背起书包去学校了,我们反而越来越期望去学校,直至后来,需要妈妈生气喊我们才回家。这个关系的天平偏向了另一边。我们仿佛施长大了,真实却是失去了。回头平率渐渐地减少,甚至仔细看看妈妈的时候也少了些许。
想起不久前看过的一个动物纪录片,讲述了一种鸟。为了躲避掠食者,它们在悬崖上产卵。鸟妈妈孵化完成后,它们面对一个问题,雏鸟必须在破壳后一周内学会飞翔,因为它们需要去离出生地很远的地方获取食物,二是它们要在被捕食者发现之前,离开此地。鸟妈妈每一次产卵,平均会有7只小小鸟出生。在它们不得不离开的悬崖那天,羽翼未丰的雏鸟们要陆陆续续从距地面万丈之上跃下,在自由下坠的过程中,掌握飞翔的本领。而在这一过程中它们的妈妈会在半崖处等着成功着陆的雏儿。有的小小鸟被凸出的碎石划伤、有的则撞在崖壁上、还有的没掌握平衡没有用肚子着地,最终,成功活下来的,数据显示不到40%。看完这段影像,蛮惊人的,母性有时候不得不以一种近乎狠心绝情的一面呈现,为了让后代长成翅膀,生存下去。
在许多年之后,失去热泪盈眶的能力,我不再愿再扭曲出发时背负着的殷切希望。
如果可以的话,请把一生都携带着的几个字,好好写,那是父母的全部希冀,也可以理解为一场押上全部的豪赌,别让他们输。
他们在我们出生前,求高僧,请长者,赋予你的名字,仔细想一下,你不会舍得潦草对待。他是我们一生的代词,因为我们是一个抽象地存在。他是在别人认识我们之前,第一得到的对我们的印象,会通过我们的的名字对我们进行初步设想,判断我们的品质。而最终经过山水轮回,相识后,这不超过四个字也汇集了对我们的全部标注,我们就等于这几个字。
我们要认真写好妈妈您为我们冠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