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儿时记忆中的那个小男孩,那个在香樟树下沉默不语,从未和我开口的男孩子。虽然后来一直不断相遇,但也一直在错过。生命中,有很多人相遇,但大部分都属于有缘无分。
故事要从几岁时候说起。
小时候,一到暑假农忙时节,爸妈就会带着我们去田野,也不让我们下田,大多就是坐在田埂或者树荫下等他们,让我们看看大人劳作的辛苦,大意是想让我们以后要好好读书。偶尔稻子多的时候,我们跟在后面推推板车。
那时候家里的田地还是按人口来分的,我和爸爸的田被分到了一起,就是这个田被分得有点远,离家走过来一趟也要20多分钟才能到。
因为是我自己的田,所以每次爸妈都会带着我一起去,但是我也没下田,就一直坐在田埂上面的一户人家门前等着,那户人家门前有很大一片形状各异,郁郁葱葱的香樟树,树荫下很是荫凉。
在乡下几乎很少能看到谁家门前种这么多的香樟树,所以对我而言,还是挺新奇的。
我很喜欢这片香樟树,喜欢坐在树梢底下,透着层层的树叶寻找光亮。有时候会找找有没有相同的叶子,有时候会用丢落的小树枝画圈圈,有时候会无聊的画格子跳来跳去。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坐在那里无聊发呆。但因为喜欢这片樟树下,所以即使无聊,也觉得是有趣的。
就这样,每次只要爸妈说来这边农忙,我就会主动要求也跟着。
偶尔爸妈农忙累了,也会上来香樟树底下休息片刻,偶尔还会和这家的爷爷奶奶聊聊天。
爷爷奶奶看上去非常慈祥热情,总是热情的招呼我们进去坐坐,喝点水,但是每次爸妈都婉言拒绝了,可能怕打扰到别人吧。
有时候,奶奶看到我坐在树荫底下一个人,也会走过来和我说几句话,每次都会邀请我去她家里等着。
奶奶告诉我,他家有一个孙子,刚好与我同龄,但是我从来没见过,猜想可能是出去玩了吧。
后来,听妈妈说,这个男孩子是个遗腹子。那时候对遗腹子这个词没有什么概念,就觉得是个很神秘的身份。还知道他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改嫁了,从小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所以更是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直到有一次,看到了这个小男孩,眼睛大大的,不属于调皮的那种,看起来比较的斯文。然后就经常能看到他走出来,但都是远远的,几乎也没说过话。
有时候,一整天也没看到他出来过,有时候,一天能看到他频繁的进进出出。偶尔,也会走出来香樟树底下玩一会,我会看着他在那里玩,就是没有勇气上前打招呼。有时候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找他说一句话,却发现他又走开了。
所以,后来的每年暑假只要来到这里,都会一边无聊的坐着,一边若有似无的在内心期盼,他能从大门后走出来,和我一起玩,聊天,希望和他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但每次,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出第一句话。
有一次他爷爷喊我进去倒水,刚好爸妈带的水喝完了,回家又太远,就去了他家,里面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院子。以为能在家里遇到他,那样肯定就能自然的打个招呼了,但是那次他刚好出门玩去了。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的夏天过去,我还是没和他说上一句话,只知道他小名叫“fangyi”,其他一无所获。
可能是童年时期,他引发了我太多的好奇,还有那么多次没有开口的第一句话,让我对他充偶尔满了深深的好奇感。
后来,上学作业多了,农忙时候,爸妈就不让我们跟着了。也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但是偶尔,能听到妈妈说起他,大多都是夸他的。
上了初中,才又看到了他,原来他也在我们学校,还跟我同年级。就这样,又经常在学校走廊遇到他,大家虽然都知道彼此,但还是从来没有去打过招呼。
直到初三分班的时候,他被分到和我同班,还坐在我的前排,就这样,这个在我印象中一直处于神秘状态的男孩终于离我近了一点点。
我知道了他的一些情况,学习很好,尤其是数学,话不多,但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拘谨。
日常我们之间交流很少,偶尔他会开开玩笑。但是那时候的我,比较害羞,不太爱跟男孩子说话,所以,几乎没有过比较愉快的交流,都是几句话,然后就冷场了。
那时候对他,还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小时候很早就认识,心里就多一种情愫,但不是喜欢。
后来有次重排座位他就被调走了。调走过后,发现内心有一点点空落落的。
后来学期末,学校开展文艺汇演,因为喜欢唱歌,就报名了,而凑巧他也报名了。本来一共报名了4个人,但最后不知怎么地,只留下我和他两个人表演。唱的是韦唯的《阳关大道》,这首歌的调很高,之前我是不会唱这首歌的,所以每天放学过后,就和他留下来去老师的宿舍配着音乐练习。
因为这首歌,大家就变得熟络一点。表演的时候,我还跟他说,让他声音不要太大,要不然我的声音会被完全盖住。上台唱完后,发现台下反应很热烈,连老师都说比彩排唱的还要好。很多同学都纷纷说这首歌唱的很好听,后来这首歌在学校一度传唱度很高。在这之前,大部分人不知道有这么一首歌。
那次唱完歌下了台,他就坐我后面,我们一起还有说有笑的聊着开着玩笑。印象中,他属于话不多,但是比较喜欢开玩笑的类型,但是我那时候就很不苟言笑,严肃的很。
最后意料之中的,这首歌拿了那一年学校汇演的第一名,我们两个还获得了一等奖奖品----一个带锁的笔记本。
本来是件开心的事情,但因为平时上学我几乎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奖励,到最后好不容易拿次奖,还是通过唱歌。乡村的初中,还是以学习为主导,这些兴趣都不是老师关注的。所以虽然拿了奖,但是我没有表现出多么开心。相对于奖项,我觉得和他一起排练的过程似乎更有意思一些。
那时候,我们放学回家的有段路是相同的,我总是跟在他的后面,看他单肩背书包,安静的走在前面,我不敢走的太快,怕超过他,直到他回到家。
放学的路上是田野和很多小山,算比较偏僻的。每次一个人走过,都会心里发毛,尤其是冬天,天黑的很早。但每次只要他在前面,就觉得特别踏实。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一度很关注他,总是悄悄的留意他。他安静沉默的样子,他单肩背书包的样子。。。。。
后来上了高中,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个人。听爸妈说,他考到了另一所很一般的学校。
直到高二的时候,某一天在走廊遇见了他,才知道,他转到了我们学校,就在我们隔壁班上。
在那以后,每天课间出去,都能在走廊上遇到他。
但是他,已经不是初中时候那个安静,单肩背包的男孩子了,也不是小时候站在门口的那个小男孩了,更不是我初三一直默默关注的那个沉默话不多的男生了。再见面,已是失望替代好感。
他身上莫名多了一股痞气,经常会站在走廊上,跟着其他几个男生,对着经过的女生吹口哨。再后来,也从初中同学那听到一些他的事情,只是觉得很可惜,原本那样好的他,却渐渐的迷失了~
高中以后,也就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