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不知这是第几次被从梦中惊醒,第一眼重新看这个世界,陌生。我以为会有一个什么人睡在我身后,轻轻斜着身子瞥了一眼,什么也没有!
夜,静寂。空荡的房间里只有桌上那台老旧笔记本电源显示灯发出一星点惨淡的光。那声尖叫划破长空后,执拗地久久回荡于我的脑海。仿佛一粒置身苍茫宇宙的尘埃,恐惧,孤独,无所依持。
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个大哭,半天得不到回应。此刻是凌晨四点五十八分,他在大陆东面,某一个坐标点标识的房子里,睡得正香甜。“你快来”!几乎是尽我的灵气向他传递这三个字。这世界那么大,此刻,我只需要他。
“DHA长相综合征”是梦中对那个怪婴的定义。参加完朋友婚礼,回到房间准备睡觉时,早已精疲力尽。蓦然发现床的左边一个婴孩正在熟睡,我可以看到它黑葡萄般的眼珠,在幽暗的灯光下一动不动。轻手轻脚地走近,我看着陌生而又漂亮的它,心中仍满是爱怜。正准备躺在它旁边休息一会儿,它悠悠地开口了。用一种阴郁且不辩男女的调子命令——“叫我妈来!”心跳断了,又续起。瞬间直觉提醒,它是陶娟,小学一位同学所生。恐惧使我唯命是从,找不到号码,我急,十多年未联系了。紧拽着手机,不知所措。看它,它手上也持有一部,手机上插着根白色入耳式耳机。天知道!“你不打吗?”我试探性地问。它的声音更加阴沉,“我打,你也要打”。极度的惶惑使我呆立, 手机被我紧紧拽着,似乎发出了咔呲咔呲的怪声。
它——那个患有“DHA长相综合征”的婴儿瞬间长大,跳下地来,手里握着那部拖着长长耳线的手机,用一双小到几乎没有的促狭的眼审视着我,仿佛看透了我的无能为力。像道士用的蛇皮鞭,它举着,要抽打我。我不是鬼怪,它才是——那个患有“DHA长相综合征”的婴孩。它逼近,我逃。狭窄的房间成了它的猎场,而我,是它的猎物。
终究是逃无可逃,当鞭子抽上我的脸,没有疼痛,本能的恐惧使我大叫“妈——”
不知有没有惊到睡梦中的人,那声惨叫确是被每一个从睡梦中被惊醒的脑细胞铭记了下来。
2016.2.3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