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某个大山里,那里交通不便,什么都是人工,包括上学也是走好几里的路,天晴,下雨,多少个风吹日晒,但是依然那么开心,那么快乐!我以为世界就我看到的那么大,我以为我会每天都那么快乐!
01。 我的爸爸是村里的村干队长,我的外公曾经当兵,做过团长,获得过很多的奖章,改革以后本来让他留部队,可是他要回家,后来上面领导安排他当我们那的市长,他不愿意,一根筋要回家搞什么开发,奔小康,结果回到村里当了个支部书记!
看到这里,会不会有人觉得我家条件应该还可以,事实却不是,主要是我们那里那时候太落后,我记得我上小学1年级的时候,因为是山里,老是断电,我晚上写作业都是用煤油灯,经常趴在桌子上,煤油灯把我前面的头发烧的焦黑,一股刺鼻的味道现在依稀记得.....
但我还是很怀恋那时候的时光,每天唱着儿歌,高高兴兴的上学,回家,偶尔去捣鸟窝,摘野果、甚至和同学一起偷过学校不远处的橘园!嘻嘻!
在我上3年级的时候,爸爸买回家第一部黑白电视机,我记得很清楚,熊猫牌的,那时候不像现在,只能收到两个台,一个是中央一套,一个是当地的台,但是那时候已经很兴奋了,因为整个村里那时候我家是第二个买电视的家庭,我每天最开心的时刻就是下午放学后5:30的动画城,6:00的大风车!
我以为.......我以为我每天都会那么快乐,我从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那时候甚至不明白死亡的意义是什么,我的爸爸,最疼爱我的爸爸,从小到大没有骂过我一句。打过我一巴掌的爸爸,他得了癌症!
我那会不知道什么是癌症,我以为爸爸就是普通的感冒一样,打针,吃药就好了,我每天还是那么开心,有时候还任性不听话,爸爸看到我那样,从来不骂我的他,居然生气骂我,叫我妈妈打我,我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只感觉委屈!直到后来慢慢长大才知道,他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快离开我们了,又放不下,看我不听话,生气!
最后,爸爸始终没有战胜病魔,彻底离开了我们,我那时候哭的撕心裂肺,我不相信,伟大如山,坚强如石的爸爸,会离开,我不记得我到底哭了多久,只知道,那一年的时间里,我想起就哭,眼泪已经不听我使唤,稍微有人问我:你想爸爸吗?我低下头,眼泪不停的流,湿透了衣服,下巴都起了疹子,那是眼泪侵的..........
爸爸离开了,家里唯一的支柱没有了,赚钱的来源也断了,甚至因为爸爸看病,还欠下了好几千的外债,眼看开学了,没有学费,妈妈带着我和哥哥,到处找曾经和我家关系好的朋友借钱,亲戚借钱,可是她们都离的远远的,后来跑了好几天,邻居阿姨借给我们200,爸爸的结拜兄弟借给我们500,这才缴了学费,上了学!
可是上了学,后面呢,以前家里的经济来源都是爸爸,妈妈除了照顾我和哥哥,其他根本就懂不了多少,根本不知道从哪里赚钱,欠的债越来越多,却没有能力还,妈妈天天以泪洗面.....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我们快点长大!
我和哥哥在镇里上学,离家远,回不了家,住宿舍,所以星期一到星期五一直住校,那时候我上五年级,哥哥上初二,我和哥哥走了,家里就妈妈一个人,每个星期要带米到学校蒸饭,菜就是在学校食堂花钱买,可是我家连学费都是借的,哪里还有钱,于是我和哥哥就从家里带妈妈腌制的泡菜,咸菜,炒好用玻璃罐装好,每次吃饭的时候吃一点!那个味道很难忘,很好吃!
过了半年左右,舅舅在浙江打工,知道妈妈在家赚不到钱,就想让她出来打工,把我和哥哥留给了外公外婆,可是对于一个从来没出过远门,思想还封建的妈妈,如何能在大城市立足,开始在饭店工作,可是妈妈是个暴脾气,老是别人说一句就不高兴,转头走人,没干到1个月就给 炒鱿鱼了,妈妈伤心,舅舅也烦恼,没有手艺,没有学历,还老是暴脾气,如何赚钱!这些也是后来我才知道!
我和哥哥在家,外公外婆对我们很好,可是总有些不怀好心的人挑拨离间,告诉我舅妈,说外公外婆疼外孙,不疼孙子,舅妈没事就找外婆他们吵架,外婆她们没办法,只有边骂我和哥哥,边哭!我也很委屈!那时候的我除了哭,没有一点办法,只有在心里暗暗想,长大一定要好好赚钱,赚好多钱,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都刮目相看!
上学还是在上,可是看到别人家的孩子一个星期都有三十四十的零花钱,我一个星期外公只给我2块钱,于是我想办法赚钱,星期一到星期五要上课,星期六回家我就到山上采野蘑菇,星期天一早去镇上的菜市场摆摊卖,一早上能卖20多块钱,下午我就直接在街上玩,晚上去上晚自习,接下来的每个星期都这样,偶尔外婆种的蔬菜我也拿去街上卖,这样每个星期都不用给我零花钱。我还能有钱买自己想要的东西
慢慢哥哥初中毕业了,我上初中了,妈妈没有寄学费回家,哥哥就不上了,出去跟着舅舅去了浙江打工,留下我一个在家跟外公外婆,我那时候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不寄学费,我生气,外公拿了钱交了我的学费!
后来才知道,妈妈因为那时候她一直找不到工作。我的姨娘给她介绍了我现在的继父,他答应照顾我和哥哥,给钱我们上学,我妈妈就随他来到了江苏,到了她才知道,一切都不是想像的那样....
江苏很多瞧不起山区的人,觉得穷,又怕跑骗钱,所以妈妈去了以后就把妈妈身份证藏起来,不让妈妈走,学费一学期也就寄400块,妈妈听不懂江苏口音,又不会说普通话,多少次想走,却又被抓回来了!而我在上学期间一直以为妈妈在外面打工!
400块我的一学期学费都要480,不连学校的其他费用,没有办法,外公只能帮忙,我依然记得,那么炎热的夏天,外公帮人家编竹楼,雕刻石头,晒的肩膀的皮都掉了一层,背也驼了,一切都是为了赚钱给我上学!(写到这里,我的眼泪开始忍不住又要掉了,过了这么多年,我依然无法释怀)
就这样一天一天,时间慢慢过去,外公身体越来越不好,都是因为太过劳累,外公只好打电话给妈妈,说:我帮不了你再继续带孩子了,你自己想办法看看怎么办!
妈妈知道以后想尽办法回了一趟家,想要带我走,我看着妈妈,妈妈看着我,4年没有见了,我们见面一句话也没说,只有眼泪,眼泪一直在流,我们都有太多的心酸,太多的牵挂,太多的无奈!
妈妈对我说:“玲儿,我们不上学了好吗?妈妈带你出去,到外边大城市去上学!”
我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第二天,妈妈去火车站买了3天后的火车票,我去学校收拾了我的书本,告诉我最好的同桌:“我要走了。我不上学了,留个电话给我,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为什么不上学了?你要去哪?你是在说笑吗?”同桌拉着我的手,不愿意松开!
我笑笑:“真的,不上了,妈妈要带我去外地,在那里上学!就这样,我们边走边聊,说了很多话,依依不舍,离开了......
3天后火车开动了,再见了我的母校,再见了我的家乡,我长大的地方!那时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年闹非典,上车检查体温,带口罩,我还是第一次坐火车,很开心,途中经过很多城市,下了南京火车站,我背着一包行李,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包,在前面走的飞快...那时候才14岁,妈妈问我累吗?我说:不累!因为那时候好奇心占据了全部,忘记了劳累.......
就这样一路奔波,转车,再转车,来到了江苏泰州的一个村落,我妈妈现在的家。来了以后我才知道,妈妈又和现在的爸爸生了一个妹妹,她还没有满一周岁!
这边是平原,交通比我们老家发达,这边6岁以上的孩子都会骑自行车,可是我14岁了,我不会,她们有人嘲笑我,也有人鼓励我,叫我学骑自行车!不然想去哪都不行!
可我是妈妈带来孩子,他们怎么舍得买自行车给我,邻居看到我可怜,给了她孙子不要的旧车,然后我推回家练习,不到两天学会了!
来了以后,妈妈怕他们对我不好,所以每天早上妈妈第一个起床做早饭,洗衣服,把我也喊起来,帮忙,其实我想睡懒觉,可是不能,妈妈怕他们不高兴,说我懒,白吃白喝!每天我的事情就是抱我妹妹,妈妈做家务,即使这样,他们一家人也还是对我斜眼,冷脸.....
妈妈不敢多说什么,因为她怕他们不让我上学,妈妈赚不了钱,所以只有低声下气,我把一切看在眼里,却也无可奈何.........
眼看到了学生开学的时候了,妈妈小心翼翼给继父说:“马上开学了,玲儿上哪个学校,怎么安排?”
“上学?上什么学了,外地的,入不了学!”继父冷冷的拉下脸
妈妈还是温柔笑脸到:“外地的也可以上呀,转学过来很容易,玲儿成绩很好,很聪明,之前到了初三,她年纪也不大,可以插班,继续上初三!好吗?”
他转身走了,什么也没说,到了下午,妹妹的爷爷奶奶就开始在家里乱骂:天上下雨不下钱,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还要养活孩子,还要上学?做白日梦呢....
妈妈听到了以后眼泪不止,多少天的忍耐到了极限,每天那么辛苦,为他们家辛辛苦苦,为了就是想让我上学,现在不同意了,就这样,开始争吵....吵得很激烈,我在一旁,只有拉着妈妈:“妈妈,不要吵了,不要哭了!”可是越这样,吵得越凶了...
我一个人蹲在墙角边,一直哭!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争吵也结束了,妈妈躺在床上开始不吃饭,妹妹一直哭,我抱着妹妹坐在床边,喊妈妈,妈妈也不理,我知道,她比我还要难过!过一会,奶奶跑过来抱走了妹妹,没有人关心我和妈妈....我叫妈妈起床吃饭,妈妈只是哭,说:不吃,不饿!
“妈妈,我不上学了,你不要这样,没有文化一样可以赚钱养你,你不吃饭,没有人关心你,身体是自己的,你越这样,只会让她们更开心!”
妈妈擦干我的眼泪:“孩子,我们走,回大山里,我们不要在这里受人气!我们走!”说着就收拾东西,准备走!继父从厨房过来看到这一幕,直接把行李夺过去:“想走?走哪去,天天白吃白喝就算了?”一旁的小妹妹哭的厉害,要妈妈!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妹妹也是妈妈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妈妈疼我,可是也疼妹妹,虽然继父一家人对我不好,但是妹妹是妈妈亲生的!最终还是留下了.....
就这样,3天一小吵,5天一大吵,吵架成了家常便饭!我每天抱着妹妹,哄她玩!妈妈做家里一切家务,冬天那么冷,其他人在房间里看电视。妈妈在井边打水洗衣服,我看着这些,好难过。却没有一丁点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