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你高三,周末都正常上课,和周一长成一个样。做翻起来哗啦啦作响的试卷。背地里暗暗加油,追着学霸低三下四地 请教绕来绕去的三角函数、、、、、教师的氛围,终日像大雨欲来一样,黑压压、阴沉沉。身在其中,你有一种被抽空的迷失于茫然,心情常常狼狈,情绪也常常哽咽。
终于在一个周末,你翘了课。老实说,翘课的感觉并不好,像还没上战场就当了逃兵。挫折感好额负罪感生机勃勃,摧枯拉朽。无处可去,也不想去那里,你便一个人躲在教学楼的平台上,站在高处看远方。
耳边,风吹树叶的声音,像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带着撒欢的愉悦。你趴在栏杆上,复审向下看。校园角落处开的正盛的蓝花楹,团团锦簇的紫,明亮的耀眼。抬头看远方,云在飘逸的舒展,鸟在自由的飞翔,阳光在一寸寸滑落。有一缕光,渗过缝隙,不避让,也不躲闪,直照进你的心里最黑暗的角落。你躺在这缕光中,呼吸渐渐均匀,眼神慢慢专注,心里不带一丝杂念,像饱饱睡了一觉,醒来后,你发现自己又变成了一条好汉。
后来你上了大学,一贫如洗的日子里,唯有时间最充裕,一抓一大把,赖床、发呆、玩牌、看电影这样的行为显得理直气壮。可只有自己才知道,越肆无忌惮,内心越脆弱。像一个张口大笑的小人,一戳就破了。没有了规律的三点一线你就迷失了,或者说你从来就没清醒过,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还好有图书馆,满足了你高中无穷的阅读力。
动作之后,再没了寒暑假的嘘寒问暖,有限的法定节日都被你完成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即便只是挤在人海中看人,你还是不肯放弃,你已经敏锐的察觉到,所有的闲情逸致几乎都让位给了谋生。你别无选择,你的坚持并没有让梦想一如既往的丰满,反而让你越来越疲惫,对生活的愿望也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实惠。当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想安静的坐下来不看时间的脸色,吃顿自己做的早餐已成奢侈,黑暗再次涨满胸膛。可再也找不见高三那时的阳光。你在心里叹息,王尔德的那句:“我不想谋生。我想生活”还真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再长大一点,在工作游刃有余之后,你开始蜕变。早上,你会煮一杯花茶,对,是煮,而不是泡,因加了时间而显得郑重又安静。你开始觉得这样的生活也还好,没那么糟糕,无关梦想,不谈远方。可你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所憧憬的为了梦想天寒地冻路遥马亡的勇气没有了。在某天的晚上,不知道为什么你哭了。在哭泣中你删掉了以前的一些旧照片,你不想再去感伤,去浪费时间怀念了。你觉得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这就是你要的远方。
后来,你越来越喜欢现在的自己,会因为感动而哭的庆幸和感激,会在深夜皱着眉头加班,会满怀友好的与人交往,相信爱情,傻愣愣的过着每一天、、、、
后来你遇到了他。让你忘掉初中的悸动,高中的暗恋。只记得他在大雨中为你撑伞,帮你挡住外来之物,在黑暗中默默抱紧你,逗你笑,陪你彻夜聊天,在医院陪你,坐车来看望你,说想念你,你只记得他,是他组成了你生命中一点一滴的温暖。你突然发现世界很小,小到你只想住在他的心里。你想就这样择城终老。
厌倦的是日常,向往的是远方,走了很久才知道远方也都是柴米油盐的琐碎。这样的道理你在结婚之后明白了。柴米油盐便是远方,便是生活。二十五岁时你嫁给了他。三十岁你嫁给了他的习惯,四十岁你嫁给了他的家人。五十岁没有折腾的力气,也没了照顾孩子的精力。你们一起选择了远方——佛罗伦萨。他还像年轻时一样把你当他的女儿,带你看日出日落,遛狗散步。五十五岁你见证的你孩子的爱情和你的下一代。
你觉得你真幸运,可你所怀念的还是高三的那缕光,只照你心底,让你坚定勇敢地走。
愿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