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我不写,终归都会忘了。
整个学校都知道,我们中文系的课最少,没事去图书馆跑一圈,桌上占座的都是中文系的学生们的书。再去湖边逛一圈吧,路上遇见的也都是中文系的,尤其是我们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有一个学年,一周竟然只有八节课,包括非专业课在内。你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吧——“语文即生活”。除去八节课之外的时间,学校都让我们体验生活,收集灵感去了。
课这么少,但依然有人逃课。那会儿,有同学把逃课当家常便饭,都把时间拿去赚钱了。专业课考试时就找同学帮个小忙敷衍了事儿,平日里点名就让同学糊弄一下。
可于教授的课,常常是座无虚席的。
他满头花白的头发以及不再稳健的步伐,的确让人一眼看去,便知道是中文系的老教授了。倘若他一说话,立马能感觉到他的气度不凡。经过时间碾压和书香浸润的人,在他的言语中只能闻到灵魂的香气和听到诗歌的沉吟。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再恰当不过了。
有一次,课程内容是讲解《诗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用潇洒俊逸的粉笔字写下了前几句后,便开讲了。满堂年轻的学生们都跟随着他声情并茂的讲解一起追溯到五千年前的浪漫爱情。兴起之时,于教授竟然当堂给我们来了一首喝。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你张张嘴,空中花香会让你沉醉……”后面全班一百来号人跟唱的场面简直别提多震撼了。那会儿,其实庞龙的《两只蝴蝶》已经流行过了,这种快餐歌曲虽然更新换代挺快,但也让人很容易记下词与旋律,但没想到,于老头儿也会唱。
你可以想象老学究温文尔雅的样子,突然唱起了流行曲儿,反差萌这个词语那会儿还没出现,否则一定和当年我们的掌声很配!
研究古代文学,也会唱流行歌曲,关键是完全没有偶像包袱,抖开了形象就唱起来,你能说他没有趣?
难怪一下课,于教授的桌子边总围满了问问题的学生呢?
前年暑假,我在宜昌参加语文湿地的年会,有幸听了余映潮老师的几堂课。当时,看到余老师时,我恍惚间,也看到了同样头发花白、儒雅有趣的于教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