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我开始有了星星点点的记忆。朦朦胧胧中记得年轻的父母的脸庞,记得隔壁的尹奶奶给我亲手缝制的套袖,记得我还留着小平头,老是被别人误认成男孩子。
四岁。羡慕隔壁姐姐的长发及腰,哭闹着不再去理发店,留起了小小的蘑菇头。个子矮矮的我被哥哥姐姐带着走铁轨,火车呼啸着向我们张牙舞爪地驶来,哥哥姐姐却丢下我逃命去了,我在原地呆若木鸡不得动弹,被好心的过路人救起。我比同龄人更早的知晓了生命的珍贵。
五岁。被父母强行送到小学。每天去学校前都要跟妈妈上演一幕难舍难分的琼瑶剧。在新班级里,小伙伴在大声的朗读,我在大声的痛哭。厕所与教室隔了一个操场,下课后要飞奔去厕所,不然会尿裤子。
七岁。三年级的我知道了荣辱,发愤图强考到班级第一名。第一次当上了小组长,第一次拿到了奖状。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上课的时候得到小红花。老师写在作业本上的夸赞我的评语,我都小心翼翼的把它们撕下好好保存,时不时的拿出来让自己虚荣一把。
九岁。人生中第一次接触外国人。爸爸的韩国朋友来家里做客,给我带了好多彩笔。我把来自异国的礼物带去班里跟同学炫耀,那些笔直到现在我还没舍得用上几回。为了丰富文化内涵,爸爸托他的韩国朋友教我学韩语。当时觉得韩国字甚是奇怪,全都是圆圈和连线。那时还没有流行韩剧,我们还不会读“思密达”,还没有管哥哥叫“欧巴”,只知道崇拜《还珠格格》里面的郎才女貌与深情交往。
十一岁。我以两分的优势考上了市里的重点初中,那是一所全封闭式管理的学校,也注定了我第一次离家和接下来一年的时间在被窝里偷偷地抹眼泪想妈妈。初一便感受到了应试教育的残酷。每天五点起床顶着月亮去晨跑,晨跑结束后二十分钟早餐时间,接下来就是一整天的学习,两周才有一天的假期。初中生们叫苦不迭。初中生不准带手机,我们就把手机藏到各种地方。机智的我在枕头里面淘了个小洞,把手机塞了进去。那个时候还没有iPhone,我用了一个彩屏的诺基亚,除了通话短信,也没有什么功能了。但当时拥有一支诺基亚就像是拥有了整个世界。
十三岁。初中升到高中,不过是跨过了一扇门,去了隔壁的第一中学。校服从初中的大红色变成了黑白色,好一段时间我们都在调侃,初中校服是婚服,高中校服就像是丧服了。高中生活忙里偷闲,遇到了三五个走入内心深处的好友,每天在校园里浩浩荡荡。每次去上学都会爬一个很大很大的坡,逼得我把自行车换成了电动车。校内是不准学生骑车的,老师却可以。在每个路口都会有老师盯着抓校内骑车的学生,我们总是趁老师不注意偷偷骑车溜进去。学校规章很多,男生头发不许过鬓,女生刘海不许过眉,裤子不能短过膝盖,上衣不能没有袖子,食堂男女要分层用餐,不许打架抽烟谈恋爱。高中学校很大,人很多,学习很紧,可能直到毕业了班里也有那么几个人是从来没有说过话的,到现在甚至都忘记了他们的名字。
十七岁。高考失利,志愿落空,在家里哭闹了一番,逐渐接受了现实。于是我自己一个人拖着大大的行李箱,从北方来到南方。初来乍到的不适应让我排斥这个人间天堂。大学生活既愉快又忙碌。班里同学来自大江南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圈子,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个性昂扬。看着自己从稚嫩一点点成熟,心里五味陈杂。
十九岁。朝着奔三脚步追赶的我正坐在台灯下敲出这些字。过去的人,过去的事,回忆起来觉得很近,又觉得十分的陌生。有些觉得过不去的事情,坚持坚持,救过来了。我并没有把自己活得很励志,也没有把人生过得很梦幻。生活本来就很难了,就不想再为难自己了。可是总要过下去,不逼自己怎么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未来。所以我开始学着用一些所谓的乐观信仰催着自己向前走。每个人都会有一段异常艰难的时光,在那段黑暗中惶惶不可终日。挺过来的,人生就会豁然开朗;挺不过来的,时间也会教会我们怎么和它握手言和,所以不需要去害怕。
没有谁可以让时间停下,我抗拒不了成长,也抵制不了变化。生活中经历的所有都是时间对我们说过的话,我无法将它们字字铭记,只能拾取只言片语以怀念逝去的年华。现在过得每一天,都是余生中最年轻的一天。不求别的,不要老的太快,明白的太迟。
只愿时光不被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