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不想长大,长大以后才发现再也没有了童话——题记
最近一段时间自己过的很压抑,很焦虑,也很抑郁,感觉在不断的被强迫着长大。不断的被迫接受我所拥有的东西一件一件就在我眼前破碎消失。
我有一个干妈,我叫她保妈妈。我还没出生她就和我爸妈就约定好了,一段我和她的缘分。我在2015年前都以为,我们之间的缘分会会是一辈子的,起码也得有个40年吧,结果却在今年的8月戛然而止。
得知她患癌症是2年前的事,当时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觉得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患上癌症,因为在外地读书,回去看她的机会特别的少。每次回去她都特别开心,觉得我这个外姓的女儿特别仗义,那么远还回去看她一眼。而我真的也只是去医院见她一面,安慰下她就走了。
从她确诊到去世的两年间,我总共只见过她5次。机缘巧合这段时间考上了研究生,跟的老师又是肿瘤方向,我以为我可以帮助她,可以安慰她,结果我才发现学习了再多的理论再多的知识,你都无法去安慰一个将死之人,接受死亡即将到来的结果。
8月初,我特地请了假回去看她,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不回去就再也见不到她了。这次回去我还是只去医院看了她两次,她瘦了,都坐不起来了,但是她还是很开心,因为我回来了。走的时候我本来不打算再去医院见她一面。因为我害怕,我怕见了就再也见不到了,我害怕我会忍不住哭,我甚至假想她能撑过去,她还要来参加我的婚礼。
有些时候人还是喜欢自欺欺人,最后走之前我还是去见了她一面,我假装我们还会再见的说:保妈妈你要好好养身体,我结婚你还要来参加呢。要加油哦。
而她也许已经清楚自己时日不多,拉着我的手,无力的说:丽丽保妈妈可能过不去了,你回去要好好读书,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保妈妈死了你也不要回来了,这么远就不要回来了没什么好看的。我听不下去了把头撇到一边哭不敢看她,姐姐也就叫我走了,我都不知道怎么结束这段对话。只能赶紧拉起行李,走出这间病房。坐车离开的时候,对着车床止不住的眼泪流了下来,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我觉得我在开始失去,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
有时候人生就是充满了讽刺。在肿瘤科我见过很多病人,也见过生死边缘的景象,我以为我就像抗体一样能免疫,能坦然面对肿瘤带来的恐惧,可以去安慰患病的亲人。然而这不过是假象,所有不幸的经历一旦深入到自己的生活,你会发现一切都变得无法接收,不知如何是好。
8月奶奶第二次到我家过暑假,来的原因是因为她想来,还有就是因为这次不来也许就来不了了。奶奶是是我接回来的,对就是去看保妈妈那次接回来的。奶奶乳腺癌晚期,肿瘤转移至皮肤。在我家我第一次帮奶奶洗澡,也第一次在她身上看见了只有教科书里面才会提到的“卫星结节”,一种由乳腺癌细胞转移至皮肤形成的皮肤改变。看到这些又红又硬的皮肤硬结,我突然觉得,我为什么要学医,学了这么久有什么用,我一点都帮不上她,她还是那么痛,那么难受。我感觉癌细胞在一步一步将我和她分开,我想抓住她,留住她,最后却发现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没有任何意义。
最近奶奶的情况不好了,妈妈说你给她打个电话吧,不打怕以后就打不成了,我每次都答应好,然后说一大堆有的没的理由来说我为什么又忘了打。我不是忘了,我也不是很忙,我只是不敢打,我不知道电话接通后,我该怎么跟她解释身体发生的一切变化,以及不就即将到来的结局。我总是自我麻醉,说不打她就还在,她就一定会在电话那端等我的电话。
我不想打通了,她对我说:孙女没办法了,治不好了,医生都说你年龄这么大了,没必要了,回家吧。
好无力,好难过。我以为我生下来拥有很多很多,才发现,从出生开始我就在失去,停的失去,我想追来不及,我想挽留做不到。被周围的一切强迫着不断长大,不断接受。不断的在感受失去过程中的无能为力,还有失去后的内心空虚。
短短的一段时间里我试着安慰与此相关的每一个人,我的姐姐,我的干爸爸,我的父亲,我的母亲,结果只是像一个侩子手一样,用残酷的现实强迫他们接受亲人将死或者死亡的结果。
不想长大,不长大那个叫我丽丽的人还在,那个给我买饼的人还在,那段时光就还在,我不想失去,我不想长大了,可是最后却只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