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世界里,是否有我?

若水君之

黑暗潮湿的地窖里,老时钟正不合时宜地伴随雨滴,滴滴答答地组成世界上最让人心烦的二重奏。

一个帽子压得很低的人,从地窖对面那条开满鲜花的小巷走出来。眼见左右无人之后,摘下帽子下到地窖,一步一步,传来回音,打击着人的心弦,听得人毛骨悚然。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地窖里女孩惨叫声越来越清晰。

那个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把那个老旧的门轻轻推开一条缝,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女孩双臂被绑着,挂在地窖里唯一值钱的水晶吊灯上,从那盏吊灯可以看出这里从前住的人多么有钱,但是按照常理,地窖里用不着这么奢华的吊灯,有一个能照明的灯就可以,这也是这个地窖颇为奇怪的地方。

女孩衣衫不整,浑身都是伤痕,下身满是鲜血。可以想象到,她之前,在什么人的手底下,受了怎样的羞辱。

地窖的小台阶上坐着一群身着黑衣的人,有一个人还拿着带血的鞭子,当他注意到门口有人之后,立即站起来,用鞭子指着门口“是谁在那里,不想要命了吗?”

门口的人倒是没有犹豫,直接推门进来。见到他,持鞭男子瞬间满脸堆笑,毕恭毕敬地说了句“老大”之后,站到了一旁。其他人见此人进来也都纷纷站起来向他施礼。

他没有理这些人,直接走到女孩面前,捏住她的下巴狠狠盯着她,盯视一会以后猛地一甩,女孩惨叫一声,但这并没有勾起那个人半点同情心,反而夺过身边黑衣人的鞭子,一鞭一鞭地抽在她的身上,一边抽还一边说着下流的话。

她身上一道一道的血迹清晰可见。她紧咬牙关,不叫出声来,因为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叫多大声都没有用的,说不定会换来更严酷的毒打。

不知道打了多少下,那个人扔下鞭子,放松地舒了一口气。

女孩愤怒地盯着他“当初,是你要娶我的,可是这样对待我的也是你……”她的声音细弱微小,说话间从牙缝里迸出血来。

“娶你?你只不过是一个筹码而已。过两天,再过两天,他们就把司遥给我送来了。说娶你,只是因为你长得和她十分相似,如若不然,我会娶你这样一个下三滥做妻子吗?”

她听了这话,笑了。原来自己被绑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威胁他们交出司遥。与她结婚,也不过是一个筹码。

想到新婚当天他粗暴地撕下她的衣服,一边折磨着她一边叫着司遥的名字。下体撕裂般的疼痛让她明白了她在他心中的所谓意义。

她忍无可忍后说出“我不是司遥,我是穆晓晨!”之后就来到了这里。

她就这样被他交给他手下的那一群野兽侮辱。他们学着他的样子,撕开她的衣服,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听老大说,她总是到酒吧间一类的地方去放纵,我们这里把这样的女孩子叫什么?叫鸽子,要不就给她纹个鸽子怎么样?”刚才那个拿着鞭子的黑衣人在强行和她做了龌龊之事后,对其他人说。

“好啊好啊。”另一个人拿来钢针,丝毫没有同情心地在她的肩膀刺了下去,每刺一针都有鲜血喷出。没有一个人认为她可怜,都在围着她,像野兽窥伺猎物那样地笑。

实际上她去那样的地方只是解闷,从来不卖身,她给凡清绪的也是第一次。

只是这些人从不听她解释,唯一的交流就是打;如果她晕过去了,就把她泼醒,继续折磨。

按照老大的说法,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受他没有司遥的痛苦。

可是这个司遥是谁,她根本不认识,她只知道,他要娶的,其实是那个人。

她后悔,不应该轻易地相信他。

她仰天大笑看着那个人离开。在他身边的黑衣人马上转过身去“还打吗?”

“不打了,怕把她打死了,司遥就来不了了。”他说完,又把帽子压低,擦干净血迹,走回了那条鲜花遍地的路上。

如果你只看到这里,可能会觉得这只是两个人比较相似,其中一个人痴恋变态男主却得不到他的爱情的故事。

但其实不是如此,在我们熟知的这个世界外面,其实还存在着一个平行世界。每个人在那个平行世界里都有一个翻版,他们学历、年龄、容貌都出人意料地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两人的性格是绝对相反的。如果此人在现实中端庄秀丽,在平行世界中就会洒脱不羁,放纵自我。如果在现实中老实本分,在平行世界里就会尖酸刻薄。如果不是这两个世界就像平行线一样无法相交,他们很难相信,在这个自己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自己。

但平行世界中,有一个家族在现实世界中是找不到他的原型的,这就是平行世界的最初居民凡氏一族,他们的存在,完全打破了平行世界的常规。他们家族是唯一能够做到以任何身份,在任何时间游离于两个世界的。两个世界不同的风景,不同性格的人,他们都可以随意看到。

在不知道有司遥之前,穆晓晨也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从没想过自己会和凡家扯上什么关系。那时候,跑酷,逛酒吧,还有在网吧包宿打游戏,是她最喜欢的事情,尤其是享受那种举起杯来千杯不醉的感觉。因为只有喝醉了,才能忘记很多事情,醒来以后,可以重新开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酒吧里多了一个年轻人。

他每次喝酒的时候眼神都习惯性的在她的身上游移,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一次两次还可以,三次四次就有点让人不耐烦了。

就在她想让服务生把这个每天喝得烂醉如泥还用眼神骚扰她的登徒子扔出去的时候。这个人坐在了她的身边,说要与她共饮。

而服务生下意识的问话更是让她目瞪口呆。那位服务生看见他换了位置,居然满脸堆笑“凡少爷,靠近窗边不是你的专属位置吗?今天怎么坐在了这里?”

“没什么,想换换地方。给我上一杯雪莉酒吧。”他的声音优美动听。而且从周围人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她看出,他真的是凡家的大少爷。

“你为什么坐在我这里啊”她试探着问。

“因为我欣赏你,你的一举一动都让我心动。”他放下酒杯盯着她的眼睛“我打算娶你为妻,把这世上最好的,都给你。”

单纯的穆晓晨在那一瞬间居然相信了他的鬼话。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那一个世界的司遥,才是他最牵挂的人。

他来到现实世界比认识她还早,在那里对温柔端庄的乖乖女司遥一见钟情。而他回来,就是想找到司遥在这个世界的翻版作为她的替代品。

但替代品终究不是司遥,穆晓晨的泼辣个性让凡清绪难以接受,从而决定即使绑架也要把司遥绑回到自己的世界。

他的所有父辈几乎都有一个现实世界的初恋,但又不得不和本世界的替代品结婚,目的据说是为了传承平行世界的纯正血脉。他想去证实一下,但是他的父亲从他年幼之时起就许久不曾回来,母亲又对当年的事情一再隐忍,什么都不告诉他。这在他看来,无疑是坐实了父辈结婚不过是为了血脉的事实。

他掸了掸帽子上的灰,把它重新戴在头上,把每一个皱褶都按得整整齐齐。

他才不顾及这些伦理传统,血脉不血脉的和他无关。他只想打破常规,和自己最喜欢的那个人在一起。

哪怕那个替代品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也不行。

他们说三天之内让人类世界的人把司遥送到指定地点,三天之后,却没有一个人出现在那里。

他们的失信,让穆晓晨彻底死心,那个司遥又不认识我,凭什么她为了我的伤情,一定要放弃所有来当你的妻子呢?

想到“妻子”,她瞬间冷静下来。她决定不再反抗,反而去讨好凡清绪,同意凡清绪娶司遥。利用“妻子”这个身份,去人间见一见她,顺便告诉她,自己穆晓晨才是凡清绪的妻子!让她到这里,想都不要想。

于是,当下一次凡清绪来的时候,穆晓晨的转变让他十分惊讶。

“怎么,不信么?也许,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才能让你日思夜想的司遥来到你的身边。”

这一次,换做凡清绪不明所以了,穆晓晨这么快就同意了他和司遥在一起?也许是被折磨得实在熬不住了吧。既然她那么想去人间,不如就给她来点刺激的。

还没等穆晓晨反应过来,凡清绪就用力掐住她的嘴,把她的嘴巴强行弄成o形,让手下黑衣人拿来一个比平时见到的药还要大一圈的大胶囊喂她吃进去,不给她喝水,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往下咽。

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凡清绪动了恻隐之心,可能这样对待一个曾经对她怀有希望的女孩子,确实是残忍了些,可是一想到她那天说的“我不是司遥,我是穆晓晨!”那句话,就恨不得把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你就把自己当司遥不好吗?哪怕就当一秒也好,也许,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想到这里他放弃了那一点点怜悯,对她说“吃了这个,你就可以自由往返于两个世界,但是你的药效不过是两天而已。两天过去,如果你还没有回来,你就会在那个世界永远消失。是把司遥带回来,还是死在那个世界。你自己想好。”说着他把一张地图丢给她,里面司遥经常出现的地方,被他标上了红色。

她麻木地点点头,绳子松开,由于药效有期限,她不得不用一身高领衣服还有一双旧手套遮盖住伤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前往那个世界。风儿轻轻地从她耳边吹过,吹得她心里泛起一阵阵的凉意。早知道凡清绪会这样,她就不会强烈要求去人间见司遥了,因为那个人的心里满是那遥不可及的人,甚至一点位置也不留给你。

女孩子不怕自己有情敌,假以时日,不怕他不回心转意。但怕的就是情敌和自己长得很相似,而且各方面都比自己优秀。

但是如今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按照地图上的指示,把她找出来。

她顺着地图上指示的位置,来到司遥的学校,今天恰巧是周末,司遥的学校不上课。她为了碰运气,也是为了不抻痛伤口,就慢慢踱步到下一个画上红圈的地方,也就是马路对面的小画室去看看。

画室的老师看到她,对她印象很好,因为他们不知道有平行世界的存在。

同学们见到她也都纷纷对她点头打招呼“司遥,来了。诶,奇怪,你从前从来不喜欢穿高领衣服的。从前来画画总是忘戴手套,还要在老师反复提醒下才戴上画室的一次性手套,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学着他们的样子点头回礼,说自己穿成这样是因为生病了,这才打消了他们的疑心。

她一边坐在画板前面乱涂乱画,一边想这个世界真麻烦,不像他们那个世界,人与人之间除了有事,彼此都不说话。

她实在闲来无事,就扫码点了一杯拿铁咖啡,据说胃不好的人喝拿铁比较好,这可能正适合她吧。

咖啡还没到,她却转念一想,自己是要来带司遥走的,何必装得要像司遥一样,如果司遥不在这里,自己的时间又有限,何不弄出一些动静来引司遥出来?她想着,嘴角显现出一抹不为人知的笑容。

第二天,“司遥”殴打画室同学,还把画室的老师绑在柱子上的行为就被传开了。连从前和司遥一起走的女同学都对她说“原来你是这样的女生,我真的没有想到。”

司遥也没有想到,自己那天明明是生病了,去医院打吊针。给画室的老师发请假短信,老师并没有回,没想到是出了这种事情。

她的心里忐忑不安,莫非那天,她看到的那个奇怪的人和她说的是真的?

她想起那天去学校图书馆,有一个人和她说,自己着急出来没有带图书卡,问她是否可以帮忙刷一下,她想都没想就帮他刷了一下。没想到他迟迟不进去,还盯着她的眼睛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你是我在这里第一个喜欢的人,即使我知道,在我的世界里,有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我还是克制不住去喜欢你。”

前几天还有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搞来了她的父母和老师的电话号码,威胁他们把她送到某地,他们一致认为是恶作剧,就没有理会。

可是今天结合了这件事,难道真的有另外一个自己,在异时空存在吗?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身后有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

“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吗?那就和我回我的世界吧。”

司遥想了想,回过头来对她说“我同意和你回去,不过回去之前我们先去咖啡厅坐坐吧。”

在咖啡厅里,穆晓晨先让司遥照照镜子,再仔细地盯着她,确认两人长得确实是一般无异。然后放下自己高领衣服的领子,让她看自己颈部的伤口。又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和凡清绪的情况。

“这些只是一部分,那个人之所以这样折磨我,是为了见到你,他是爱你的,求求你看在他一直希望与你见面的份上,和我回去,和他成亲,尽管生活在这里的人,都不知道有那么一个世界,但我和你保证,他会让你活下去的。”

“去那个世界,那就意味着我回不来了是吗?拜托,我凭什么因为你受伤了,就舍弃我的亲人、朋友,和你去你那所谓的世界?”司遥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况且我只和他见过一次面而已。”她的回答完全在穆晓晨意料之中,放在从前,她完全可以不管这事,但现如今此事关乎她自己的生命,她只能用全部的办法请求她跟随自己达成凡清绪的心愿。

“可是他心里全都是你啊,求求你,就当是为了他这一番痴心好吗?我可以装作是你,和你的父母在一起,他也不会完全让你和父母失去联系的……”她看着司遥,不顾自己的尊严跪下来恳求。她不知道司遥是什么想法,只知道她在自己的那个世界,她从没这么低声下气过,包括对那个不心疼她,折磨她,辱骂她的凡清绪。现在,她什么也不想,只求司遥能够真正地随她去见凡清绪,哪怕只有一面,她都可以恢复自由身。

“为什么要你来享受我父母的爱,我还不想死,你不用把我当什么英雄豪杰,也不用装可怜。我是不会卖身给他的!”司遥怒气冲冲,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穆晓晨。“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你如果爱他,就应该回去继续做他的妻子,如果你不爱他,就追求自己的幸福啊,我还是一个高中生,还不想结婚,谢谢。”她拿出手机,播放了刚才她们谈话的全过程。又把一摞百元大钞拍在桌上,“随便买些什么,如果剩下钱了,就慢慢花,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拿着钱去追,然而她浑身是伤,怎么能追得上司遥?只能看着司遥的身影渐渐远去,却没有办法阻止。

弱者永远只能是弱者,只能看着强者的表情,恳求他们同意。今天,她终于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也知道了为什么凡清绪的父辈宁可娶自己世界的替代品,也不会到人间找那个人。

他们也许也找过,但是他们早就知道了人类世界多复杂。

看似单纯可爱的人类女孩,其实心机深沉;看似生活不检点,行为又放纵的平行世界的人,偏偏有一颗善良单纯的心。

这也许是首领家族最不想见到的吧。于是他们毅然决然地娶了自己世界的单纯女孩,并且与之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

只是这个道理是她自己总结出来的,不是那个变态狂凡清绪。在凡清绪心里,司遥说不定还是一个善良到会和她一起到平行世界的纯洁天使呢。

她倚靠在墙边,任凭自己滑下去。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能静静地坐在地上。眼睛呆呆地望着天空,头脑就像这天空一样空白。

明天,最多今天晚上,她的生命就要消失了。可是凡清绪真的在乎她吗?她的消失与否,和他会有关系吗?他还当自己是妻子吗?

就在她思考这些的时候,本来还暖洋洋的阳光,忽然变得灼痛起来。也许,是药效停止了,自己就要慢慢被这阳光烧干了。

她举起手,想要遮挡阳光。只是一瞬间,她的手就被灼伤了。随后从手开始,她感觉到她的身体在一点一点融化,直到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手消失。

自己,就要彻底消失了吗?

她故意转过头去,不面对那灼眼的阳光,也许最后一刻,应该去验证些什么才好。

她脚步就随着心的指引,不知不觉来到了市中心医院。

反正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可能上苍就是想让她证明一些什么吧。她自己也想看看,平行世界和这个世界的人有什么区别。

她坦然无惧地踏入医院,做了一个全身的检查。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居然和人类的身体一般无异,而且腹中已经怀有一个宝宝,不用说那肯定是那一夜凡清绪强暴般的侮辱留下的。也许提前知道了有这个孩子,就一切都不会发生了。说不定这个孩子就是他们最想要的。

但是他们现在只能接受孩子和她一起消失的命运,这未尝不是报应。

如果她想带走司遥,打晕带走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她现在想通了,宁肯死,也不会做违背自己心的事。

她追逐着西斜的太阳奔跑,即使身体无时无刻不在分散消失,也想尽办法去拥抱太阳的温暖。因为这是这个冰冷的世界唯一的温暖。

终于她在最后一刻追上了太阳,与此同时,一辆疾驰的卡车碾压过了她的身体。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看到太阳似乎在对自己微笑着敞开胸怀。

这对于伤痕累累的她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在车碾压以后,她的身体也慢慢化为齑粉。

所有的人都在感叹这辆车可真猛,这下可有的赔了……

然而车开过以后,尸体荡然无存也成了当地警方一直在追查的一件事。还好没有人看到她,不然第二天司遥上学的时候,所有人就都知道平行世界的存在了。

从此那个叫穆晓晨的人,彻底消失了。

而凡清绪心心念念的司遥,也一下变得毒辣残忍,凡事不择手段,衣服也从鹅黄淡粉换成了成熟的黑色。只是她偶尔会精神恍惚,坐在那里好像想什么事情似的。可是事后别人问她,她会说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再过几年,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有了司遥的消息。

有人说司遥不知道为什么,精神持续恍惚,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精神病,生活无法自理。

而在那一边凡清绪始终痴痴地等待着司遥回来,却一直没有等到。数天之后,他即使猜到了是什么结果,但还是守在窗口等。

“你就算是为了孩子,放下你对那人间女孩的情感,喜欢穆晓晨不可以吗?据我所知穆晓晨腹中已有一子,是你的一意孤行活生生害死了她。你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得到。”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印象里曾经存在过,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他回头看去,果然是父亲。

他还没等向父亲解释什么,就被父亲拉到了地下室,那里还摆着他百般虐待穆晓晨的刑具,他指着这个明显不合时宜,发出暖暖的黄色光亮的水晶吊灯说出了一段往事。

当年凡清绪的父亲,也喜欢一位人间女子,并为她刻意设计了这个水晶吊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他知道这个女子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么好。在一次到女子家赴约的时候,他更是被她飞扬跋扈的言语气晕了头。待他回过神来,室内已经满是酒杯的碎渣和鲜血。他明白自己无意中杀死了那个人间女子,还有她家所有的人。如果他继续待在这里,就一辈子洗不清了。

他惶恐之中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并且一直没有出去过。所以屋子里即使全是他的脚印和指纹,警察还是没有找到凶手。这个案子也在当地成了悬案。在父亲与现在的母亲完婚之后,本应该挂在客厅的水晶吊灯也被转移进了地下室。

“但是您没有摔破它,而是继续把它挂起来,说明你心里还是有她的吧。”凡清绪问。

“何尝没有呢?只是她已经死了。所以有时候,凡事如果一定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反而会收获不好的效果。往往什么人从你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你反而会倍感珍惜。”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地下室。

只剩下凡清绪一个人,面对着那些刑具黯然神伤。

也许无论是哪个世界的人,真的存在另外一个自己吧,他们彼此性格互补,从而达到一个心态的善良与平衡。但只要其中一个消失,就会放纵自己另一面的欲望,达到一种难以想象的反效果。就像自己的母亲,自从他记事起,就没见过她有笑容,总是板着脸要求他做这做那。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个会笑的她已经消失了,死在了父亲的屠刀之下。

他把头转向那些刑具,如果我早一些明白,如果我不为了那个得不到的女人虐待你。是不是,你可以回来,我们仍旧可以过得很幸福。

只是他无论如何祈求,她始终再也没有回来。

凡清绪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把自己锁在了地下室,没再出来过。

他还是用他的一生,为自己的过错买了单。

时过境迁,凡清绪的父亲对他的母亲说“清绪的故事已经结束了,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再有一个孩子?”

母亲有些诧异地说“为什么?”

“我们这个世界,是不用担心身体问题的,但我们没有下一代,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灭亡,没有了这个世界牵制,人类世界欲望膨胀起来则更加不择手段。我也想看到这个世界继续下去的样子。”

他的母亲居然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意,说“好”

而他的父亲也隐瞒了一个秘密,之所以凡清绪一直没有见到他。是因为他从凡清绪出生之后,就去人间自首了,只在允许探视的时间见过几次儿子的面,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今年,其实是他出狱的第一年……

后记:

一个世界必然有一个世界存在的目的,而和你在同一个世界的,才是值得你珍惜的人。

不在一个世界,无论在你心里多么优秀,都勉强不来。

尤其在深入交往之后,你发现她其实和你厌烦的那个女孩差不多。甚至有些想法比她还心机深沉的时候,你会后悔你的选择,甚至做出抱憾终身的决定。

这也就是平行世界与人类世界分开的原因吧。

让人类最后一丝单纯保留在这里,不让人真正的自我走向灭亡。

从而护佑人类的善良,生生不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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